吴京皱眉瞅着长风信移步站到前面的背影，脸色沉重得仿佛阴霾的暗夜，慢慢抬起的手臂，悬空的瞬间却又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他可能是想提醒长风信，又好像是不很明白的迟疑着。

长风信跨步站到前面的时候，偏着头，非常急切而又认真地注视着对面昂首挺胸的王佳合，静静地等待着有可能听到的真言。

如果大师兄王佳合说出的人与师傅提到的人相符，那就能让长风信转变心思，从而做出更现实的决定。

噢哈哈！一阵变了声调的大笑，浑然荡起。

王佳合笑得有点变态，笑得有些令人紧张，但眼睛里闪着聚变的光芒，似乎并不是畅然快意。

“你想听到是谁？难道你与南楼月有瓜葛嘛！”

带着讥讽的说话声，已经表明了他并不想实话实说，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引起长风信的重视。

哦！一声急切的轻呼。

长风信仿佛是为了镇定心声，而发出了不经意的一声。

“并没有瓜葛，只是师傅曾经提到过这么一个人。”

他是轻呼之后，立即改变了已到嘴边的话语，说了一句既是真言，又是谎话的言辞。真话是师傅确实提到了这么一个人，而谎话是，隐瞒了师傅的正确话意。

因为自己的身世特殊，又因为玄空天道正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变动，而在此刻，根本就不敢说出南楼月是要找自己，更为关键的是要带来令人惊诧的消息。长风信对这些还是非常清楚的，在没有取得切实可信的事实面前，绝对不会提前抖露出来。

王佳合目不转睛地瞅着长风信，似乎在观察着所有微乎其微的变化，好像要从眼神里看穿长风信的心思。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眼神变化和表情聚显，同样让长风信认真细致地捕捉到了沉重的想法。

“告诉你吧！来人根本就不是南楼月，而是名不转经传的东歪正沙雁，当然，也不是来找你的，更不是来找师傅的。”

“那他要找谁？难道是为了大师兄而来？”

“用我回答嘛！眼下的玄空天道，不找我又能找谁。虽然你迫挟着师傅亲传了玄丹，但尚未继人道首，简而言之，放眼玄空天道，只有我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

“这倒是很现实，如果找了别人，大师兄也不会放过地。”

长风信彻底顿悟了，虽然是简单的几句话，但已经掌握了王佳合的心理变化，也想到了来人并非正沙雁，而是师傅提说过的南楼月。可是，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尤其是在最境况不明的当下揭穿，因为那样势必会激起更严重的恶果。

“死期临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话可说，那就等着受死吧！不管是谁来过，又是谁与我见面，都与你这个被遗弃的孤儿无关，你也无需考虑后事。”

王佳合笑得灿烂了起来。

不过，让他有点惊诧的是，师傅怎么能提前向长风信吐露出南楼月能来玄空天道，而且还是如此的准确无误。虽然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原因，但冥冥中还是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可是，在面对长风信与吴京的时候，他依然要表现得无所适从，更不会因为不必要的担心，而乱了方寸。

“没话可问了，就随你的心意吧！”

长风信的话刚一落音，吴京奋不顾身地冲到了前面，依然是那种保护得绝对不能伤害的架势。

“虽然我没亲眼所见来人，但听道员们议论，好像不是东歪，因为正沙雁是铁骑六员的娇楚又是老大，在中州地界几乎是家闻户晓。”

吴京沉声重气地说着，双手有力地叉在了虎背熊腰上，一副严正伟岸的背影，立刻中映入了长风信的眼帘。

长风信轻轻地挑了挑眉梢，眼神依然是镇定有加。说起正沙雁，别人也许只是个道听途说，但对于他来讲，那几乎是熟悉得比面对师兄还要了解得透彻。只是，因为六年前，他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非常的明白，而音容笑貌那是永远不会湮灭的记忆。

他没有附会吴京的陈述，也没反驳王佳合的颠倒是非说假话，只想拖延着时间，等到师妹花秋月能尽快出现，这样，死好像就更有价值了。在他的心里，死确实没有什么牵挂，只是因为师傅的许多含糊其辞，好像在印证着什么，又仿佛在暗示着什么，这让他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所以心系师妹的出现，就是唯一能够知道更多的原委。

“这个与你无关，而此刻你应该清楚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何去何从，无论是南楼月，还是正沙雁，只有我自己明白。”

王佳合面对吴京的时候，心里没一点惧意，也没一点慌乱，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在吴京的面前，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当然，他也清楚，糊弄吴京那几乎是不用考虑的结果。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关乎着长风信是不是听到了师傅的话。”

吴京不依不挠地解释着。

如果是其它的任何事情不让问都可以，但是，长风信说过了，是师傅曾经提到的一个人，那么就必须弄清楚谁在说谎，谁在执行着师傅的愿望。耿直让他坚定了信念，却又导致了偏执的出现。

“说实话吧！我对这个问题根本就不予理会，是不是听到了师傅的说话，那已经是死无对证了。”

王佳合狞笑着的同时，早已准备好的激战架势，再一次聚满了劲力，双臂上轻轻渺渺的白气，犹如大蒸笼里冒出的蒸汽，让人瞅着都是忍不住的胆战心惊。

“既然师兄不想给我结果，那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意了。”

吴京说了一句废话，但却表达了最坚定的信念。

在他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丝可以改变的期望，虽然几次的沉思，已经让他寒心了。但几十年来的同门师兄弟之情，始终缠绕着他的心绪，总想用诚心改变大师兄的主意已定，却发现每一次的努力，换回的是更失望的冷言，所以，此刻的他，不得不彻底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