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很仔细。”低沉嗓音忽然变冷。

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盛小柒就是能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她说什么了，他就翻脸……

男人继续吃饭，眼神跟盛小柒再无交集。他能吃的下去，可是盛小柒吃不下去了。

嘴里咬着筷子，脑子已经回到了十年前。

妈妈去世白苏进门，盛小柒失去的不仅仅是母爱，还有父爱。

盛唐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管她学习多优秀，在他眼里乖巧懂事的只有盛小雪。

一次，她故意把作业本撕烂，老师认为她没做作业命令她叫家长。

她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害怕恐惧，反而是特别开心，因为盛唐可以作为她的父亲出现在学校里。

用另外一种方式得到不只是关注还有一顿揍。

虽然这样，盛小柒还是开心的。

在那之后，她就做出更多更出格的事情，虽然躲不过谩骂跟侮辱，但至少盛唐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再也不用像空气一样生活在这个家里，她成了这个家谈之色变的风云人物。

有一次，她放学回家的路上，被几个男生嘲笑。

说她是害死妈妈的罪魁祸首，说她之所以不得盛唐宠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盛唐的女儿。

盛小柒的飙劲上来了，冲上去跟那些男生厮打。以一对三，她自然是占不到便宜，但是几个男孩也被她打的不轻。

身上的校服被血水跟泥土印染，她冲回家当面质问盛唐。

可盛唐不仅没有安慰她，还说她是自己这辈子都洗不掉的耻辱。

顶着倾盆大雨，盛小柒跑了出去。

她躲进了一辆货车的下面避雨，冷风瑟瑟，她只能蜷缩着身子取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看到雨帘中出现一双男人的腿。

还以为是司机来开车，为防止自己被卷入车轮当中，她慌忙从一侧往外爬。

年幼的盛小柒刚露出头，就发现雨不下了，仰头看去，原来是那人撑着一把伞。他蹲在她的面前，向她伸出手。

那天，是她听到的人生中最动听的一句话。

“我来保护你。”他说。

盛小柒把手交给了一个陌生人。

他背着她，她打着伞，两人来到一处拆迁中的工地。

盛小柒的眼睛被打肿了，看不清男人的样貌，只知道他动作很轻的帮自己擦去脸上的血水跟泥土。

她吃着他递过来的变了形的面包，喝着房檐流下的雨水。他坐在一旁，低着头认真的帮她做家庭作业。

盛小柒记得，他是用左手写字，而且字很漂亮。那张作业纸至今还保留在她的储蓄罐里。

那一晚，两个陌生人拥抱在一起，彼此取暖。青涩的男女没有逾越的举止，可是盛小柒就是爱上了那个男孩。

只可惜，天亮之后男孩已经离开，她没有看到他的模样。

啪！筷子重重放在桌面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男人的眼神比之前更冷了，睨着她，好像她做了十恶不赦的错事。

“怎么了？”盛小柒眨眨眼，压下刚刚泛起的湿润，低头扒了一口饭。

夜欧霆眸光沉了下来，一提到夜雨辰她就走神。

盛小柒在门口遇到夜雨辰的事情，他听管家汇报了。本以为在明川发生那样的事，盛小柒是不会原谅夜雨辰的。

可没想到，她还是上了他的车。

是不是不管夜雨辰做什么，她都可以原谅？

见他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盛小柒脊背生寒，“你是不是噎着了。”说着，她起身去给他倒水。

“你在想夜雨辰。”男人答非所问。

盛小柒的身子一僵，有些尴尬的抓抓头发，“我就是……想想而已。”

嗖的一下，男人猛的站起来，阴冷的眼神恨不得掐死她。就在盛小柒以为他要实施犯罪的时候，他忽然转身，上楼去了。

“哎……”盛小柒想说的话都堵在嗓子里，转头看着桌上的菜。

张妈是在调料里放了火药吗，这男人怎么突然就炸了。

本来还想把那条鱼消灭掉的，现在也没心情了。她帮忙把餐盘端着厨房的时候，张妈受宠若惊的接过来。

“太太，放着让我来就行。”

盛小柒站在一边，帮张妈把洗干净的碗擦干，“张妈，五爷的脾气一直都这么怪吗？”

“也不是。”张妈想了想说，“先生的脾气一直都很冷，太太来了之后就暖了很多。”

你确定你是他的佣人不是说客？

他那个千年不变的冰山面瘫脸，你也好意思说他暖？

盛小柒换了方式问，“您在这里工作很长时间了吧，他参军前也这样？”

张妈把水关掉，看着她说，“太太，我只是个佣人。”

言下之意，老板的事情不能随便说。

呵，五爷家教还挺严，连保姆都守口如瓶。

知道盛小柒想打听夜欧霆的事情，张妈一边剥桔子一边说，“太太，别看先生不怎么说话，可是先生心地很好。对我们这些佣人都很好，先生是个好人。”

盛小柒点点头，把张妈剥好的桔子自己丢进嘴里。

“夫妻啊，床头吵架床尾和。”一盘水果塞在盛小柒的手里，“一个沉默，一个就主动点。”

之前张妈还防贼似的防着盛小柒，可这几天，她也看出来先生对太太很上心。

虽然有些话不能对盛小柒说，可是她是真心希望先生得到幸福，试试看，也许太太就是先生的开心果。

盛小柒被张妈赶出厨房。

她在客厅站了一会，才鼓起勇气上楼，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门被推开，露出一颗小脑袋，“嗨……”

夜欧霆坐在宽大老板椅里，白衬衣还挽在小臂处，手指间转着一只矜贵的钢笔，看到她后，动作一顿，又继续转起那只笔。

盛小柒笑嘻嘻的走进来，把那盘水果伸在他面前。

“餐后水果，有助消化。”据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使劲的笑。

可是男人不吃她那一套，阴沉着一张脸说：“饭后立刻吃水果会消化不~良。”

“……”盛小柒脸上的笑明显僵硬，“那我放在这，你等下吃。”

盘子还没有放下，又听到男人严肃的声音，“你确定要放在六千万的合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