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池畔。
就在刚才,陆宇终于舍得跃出寒池。
血水洗净,衣袍湿透,他全身冒着寒气。
他用真元烘干衣服,引来诸人又一阵震惊。
他只认为衣服太重,会影响体术施展。
诸人只震惊,他在操纵万剑的同时,面对五百强敌的同时,却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浪费真元。
烘干衣服,吞服一颗回元丹药,他冷冷扫视天剑山弟子。
他全身已焕发出战意,更散发出凛冽杀意。
原来此时的他,才真正进入备战时刻!
战意,杀意,令他的眼神如有实质,锋芒刺人。
被那道眼神刺过的人,无一不心生怯意,不自觉后退几步。
他们丝毫不怀疑陆宇的实力!
哪怕他看起来才……聚灵境巅峰?
“这小子真是聚灵境?”云从龙长大嘴巴。
“你可以去试试。”莫春秋冷冷道。
“大姐,公子他……”几名丫鬟发现六小生的异样,六小生已彻底傻住。
场间谁还没傻住?
他们怎也料想不到,操纵五百天剑的手段,居然还不是陆宇的看家本事。
甚至那只是他为了洗澡不受打扰的一个小举动,就像女人沐浴时挡一块木板,以防偷窥的小手段。
若这仅仅是小手段,那他真正依仗的是怎样的大神通?
没有人知道,甚至无法去猜测!
七豪侠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神族女人会看上陆宇,因为他……真他妈不像个人,像怪物!
七神捕也终于明白陆宇为何能在邱白飞手底下活命,因为他是个怪物。
天剑山弟子却始终想不明白,陆宇是如何操纵天剑的,因为御剑术是天剑山特有的法门,他们比谁都清楚御剑的难度。
因为清楚,所以胆寒。
天剑旋涡犹存,陆宇站在旋涡之下。
抬手,锐折出现在手中,任翔翱翔天际,剩下二十五柄飞剑悬浮身前,剑锋直指天剑山弟子。
这些剑,才是陆宇所能真正操控的。
而头顶那五百柄天剑,仅仅是畏惧陆宇识海的剑山,正在朝拜剑山剑魄罢了。
当然,陆宇也能控制这五百柄天剑,不过那会让他神识再次受到剧烈刺痛。
陆宇不想再体验剧烈刺痛,那很要命。
而且杀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剑。
锐折在手,任翔在天,余下二十五柄天剑蓄势以待,足矣。
陆宇冷冷凝视着天剑山弟子,冷冷崩出几个字:“谁要斩魔,尽管过来!”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天剑山只知退后,不敢上前,无人应声。
陆宇再扫视七神捕,冷冷说道:“唐家血案,我自会回王城解释清楚,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铁面却无惧陆宇,板着脸问道:“何时?”
“三日后!”陆宇道。三日后是牧景萱的成年礼,“参加”完成年礼,他便自证清白。
“不可。”铁面冷冷道。
“那你定个时间。”陆宇皱眉。
“现在。”铁面道。
陆宇冷笑:“今日谁拦我,谁必死。”
铁面道:“等天剑山弟子退去,我们自会出手。”
闻言,天剑山弟子怎还会退去?
谁都知道天剑山傲气十足,最是瞧不起世俗中的势力。
如果此时离开,岂不证明他们的胆量比衙堂还不如?
如果现在退去,岂不告知世人威名赫赫的斩魔令还不如衙堂区区逮捕令?
信仰、傲气、无畏、勇气,有时会害死人。
先前说话那名天剑山弟子再次站了出来,大喊道:“大家别怕,只要凌师叔现身,必能斩魔,我们先拖住他!”
“对,大家别怕,拖住他!”
“他才聚灵境,怕什么,大家一起上!”
“跟我冲!”
“冲!斩魔孽!”
霎时间,两百余天剑山弟子大喊壮势,冲下斜坡,朝陆宇攻去。
陆宇拧眉,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再杀人,刚洗净的衣服,难道还要重洗一遍?
剑光一闪。
斜坡下端闪烁一排火星,锐折的剑气在石板上划出一条横线。
陆宇喝道:“越线者死!”
两百余弟子声势高涨,非但没有停下,反而齐声厉喊:“天剑斩魔,违令者杀无赦!”
对敌两方,两声杀。
紧接着,有人越线。
咻声破风,剑光交错。
无数道剑芒出现在那条横线处。
陆宇依旧站在寒池畔,隔着一潭寒池,隔着一方土地,任翔已去。
剑光闪动间,十名弟子顷刻毙命,一剑必杀。
越来越多弟子冲将下来。
二十五柄天剑冲将出去。
唰唰唰唰!
分不清这是剑割喉管的声音,还是血柱飚出的声音,或许都是。
几息屠杀,横线处堆积出两百余尸体,像一堵高高的尸墙,再无人敢越过。
这时血水才流淌到寒池中,一注注血流将血池染得愈发通红,红的妖异!
阳光洒下,透过槐树的光斑洒在尸墙上,光斑点点映照着残酷和血腥,光线照耀着血池平面,映射出一幕诡异惊悚的景象。
陆宇就在寒池畔。
望着惨烈尸墙,无动于衷。
身前血色平镜,面无表情。
他洗净了身上的血,却洗不净灵魂的恶。
此刻的浑身干净的他,在诸人眼里,已然是血色恶魔。
血水能够洗到不剩一滴,形象和名声的污点,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
场间鸦雀无声。
连极远处的鸟兽都不知去向。
死一般的沉寂中,有脚步声自斜坡后方传来。
步声稳沉,如巨兽的铁蹄。
步伐轻快,似奔驰的辇轮。
车行直路,挡路者碾之。
一袭黑袍出现在坡顶。
他全身笼罩在黑袍下,没有露出一丝肌肤。
黑袍下的面庞被阴暗所代替,那是最炽烈的阳光都无法穿透的黑色。
黑袍的声音和他的脚步一样沉稳有力。
黑袍重重道:“棋魂殿,车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