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呢?我徒弟在哪里?”
隔着几间屋子,都能闻到酒中仙嘴里的酒气。
“小家伙,你在吗?我听人说,你被朱雀殿的人打伤了,他娘的,我非要拆了那破殿不可!”酒中仙冲进肖遥的房间来,嘴里大骂着。
刚一步迈进门槛,一见肖遥脸朝里边,床边坐着一个俏滴滴的小姑娘,两人的手紧拉着。
这两个小年轻儿,怎么看都像一对小鸳鸯。
酒中仙虽然嗜酒,但这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猥琐一笑,说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转身便要出门。
“回来。”肖遥冷冷地说。
酒中仙心里一凛,知道事情不妙,只得老老实实地走进屋里,在床边一杵,耷拉着脑袋。
若不是酒中仙的年纪看起来可以当肖遥的爷爷,笑笑非得以为肖遥才是师傅,酒中仙是等候挨骂的小徒弟。
肖遥头也不转,冷冷地问:“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嘿嘿,你是跟我说话,还是跟这个俏滴滴的小丫头?”酒中仙自知理亏,满脸堆笑道。
肖遥冷哼一声,气道:“你明知朱雀殿每日辰时诸门紧闭,只留一道门进出,却骗我一大早就去朱雀殿找秦音师姐,害我被人冤枉,挨打受伤,你究竟是何居心?”
“你哪有冤枉?”酒中仙见自己的居心被捅破,索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撇嘴道:“难道你没看见人家女弟子洗澡吗?”
“你!”肖遥气得扭过头,恨不得冲上去给酒中仙一拳。
“本来就是嘛,我让你去找秦音,又没让你去看人家女弟子洗澡!”酒中仙翻个白眼,表面上无所畏惧,脚倒是很诚实地后退两步,防备肖遥真的跳起来暴揍他。
“哎,不过嘛,看看女弟子洗澡怎么了?我的徒弟,别说看别人洗澡,就是......”酒中仙又露出猥琐的笑容。
“住嘴!”肖遥听得不耐烦,呵斥道。
笑笑在一旁不敢做声,无聊地用手抠肖遥的掌心。
这一幕恰好被酒中仙看在眼里,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莫不是看到这小丫头洗澡了?哈哈,我还不谢谢我!这才是我的徒弟嘛,想当年,我也是看了......”
“看了什么?”肖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本能地察觉到这背后肯定有一段故事。
“没,没什么?”酒中仙神色有些黯然,抱起大酒壶,灌了满满一口酒,过了半晌,才咂着嘴说道:“朱雀殿这几个死丫头,把我的徒弟打得跟条狗一样躺床上起不来,我非要去找他们算账不可!”
他娘的,哪有说自己徒弟像条狗的,肖遥忍不住想骂人。
只是肖遥还没骂出口,酒中仙已经摇摇晃晃出了房门。
也没听见竹竿划水的声音,不一会儿外面便静悄悄的了。
肖遥心想,难不成这老酒鬼是飞过去的?以酒中仙的轻功,怕是飞到一半,就掉进湖里了。想必是一个跟头摔在门口,睡着了。
笑笑傻傻地坐在床前,翻来覆去地捧着他的手看,肖遥忍不住笑道:“笑笑,你在看什么?”
“肖遥哥哥,你的手真好看。”笑笑嘻嘻一笑,嘴角现出两个梨涡,说不尽的可爱动人。
“哪里说得上好看,笑笑的手才最好看呢,来,让我咬一口!”说着,便抓住笑笑的手,作势欲咬。
笑笑吓得双眼紧闭,拼命摇着头叫道:“坏人坏人,肖遥哥哥是坏人!”
肖遥当然舍不得咬,只是捧着那只手,轻轻地在脸上摩挲。
笑笑的手洁白无瑕,光滑柔软,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一丝褶皱,如一件绝美的艺术品有着令人心动的魔力。
肖遥紧闭双眼,静静感受着那只手拂过脸颊时的触感,不禁想,这样的一只手,用来握剑,用来运掌,用来划水,都是一种莫大的亵渎!
笑笑没有收回那只手,任肖遥在他的脸颊上摩挲着。
这对笑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肖遥哪一点,以笑笑的家世、样貌、天赋,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她从没放在眼里。可自从看见肖遥的第一眼,笑笑就认定他,无时无刻都想见到他。
现在上天重新让他们相遇,笑笑怎会不开心?
一阵香风穿过竹窗,吹进屋里,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萦绕在鼻尖,久久不能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声咳嗽。
肖遥睁眼去看,正好撞上秦音一双美目的注视。
今日的秦音换了一身装束,衣衫的领口低些,难免现出一丝风情,与笑笑相比又是另外一番风味。
肖遥弱弱地叫了声“师姐好”。
笑笑当然也听到秦音的咳嗽声,羞得满脸通红,把手缩了回来,提起裙子要往外跑。
岂料肖遥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笑道:“你跑什么?就坐在这儿。”
不知为什么,一看见秦音,肖遥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怨气,故意拉了笑笑坐在身旁。
秦音看了一眼肖遥的神情,摇摇头,扭头对笑笑说道,“师妹,师傅一直在找你,听说你跟一个傻小子出了朱雀殿,没想到是跟肖师弟跑来鼎湖宫了,以后可不许这么淘气。”
笑笑毕竟是个不经事的女孩子,一张脸早就通红,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乖巧的样子惹人怜惜。
“师姐来有什么事吗?”
自从客栈那晚过后,肖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同,不再是那个羞怯的少年,说话的口气一改惯常的温和,显得不太友善,似乎在说,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可以走了。
秦音微微抿嘴,浅笑道:“听阿冷师妹说,肖师弟向我去讨荷花的种子,许是听说朱雀殿里有荷花池。不想迷了路,还被阿冷打伤。我来是专程送荷花种子的。”
说罢,莲步轻挪,走进屋来,把一方丝帕放在桌上,里面裹着一包种子。
“谢谢师姐。”肖遥嘴上说谢,却始终板着一副脸,哪里有半点谢的意思。
秦音也不计较,只当他是小孩子耍脾气,微笑道:“不客气。”
肖遥见秦音没有立马离去的意思,问道:“师姐还有什么事吗?”
秦音瞥了一眼肖遥的胸口,善意地关切道:“阿冷那小妮子,年纪不大,掌力却不弱。师弟的伤要紧吗?”
又是这种善意!
又是这种平凡的善意!
肖遥最讨厌的就是秦音这种善意的眼神和口气,何况秦音的话里话外似乎都带着讥讽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肖遥竟然连朱雀殿年纪不大的阿冷都打不过,真是没用。
“不劳师姐费心,我身子好得很。”肖遥冷哼道。
秦音自然知道肖遥说的是气话,迟疑地打量半晌,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才说出憋了半天的话:“你如果还能起床,就去朱雀殿看看师伯吧。”
“他怎么了?”肖遥明明记得刚刚酒中仙还在屋子里喝酒大骂,这会儿怎么......
“难道他真去朱雀殿报仇去了?”肖遥惊道。
秦音狠狠一跺脚,叫道:“他都快把朱雀殿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