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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鼎

2017-09-13 20:07:092130

第七十六章 风流七夜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比岳思剑更厉害的剑客,不难令人相信。

可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把比忘月剑更加奢华昂贵的剑,绝没有人信。

忘月剑,是岳思剑的佩剑,黄金吞口,剑鞘两侧各嵌着五颗价值连城的东海珍珠。

岳思剑对肖遥说领教,当然是要出手。

他已经出手!

双臂平举,手腕一翻,忘月剑平空挽一个剑圈,只待肖遥拾起寒霜剑做好准备,岳思剑的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抄手!热腾腾的红油抄手咯!”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肖遥的动作,也打乱岳思剑的剑息。

那个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只两声吆喝,便让岳思剑的剑息凌乱,剑心不稳。

对剑客来说,剑心是争斗心,是胆气心,更是杀心。

岳思剑用剑二十年,也就修了二十年剑心,纵使千军万马,不能扰乱分毫。

此刻却被门外两声吆喝,轻易打乱,怎能不大惊失色。

“尊驾何人?还不现身!”岳思剑手中长剑斜指地面,转身冲着门口扬声道。

“红油抄手,热腾腾的红油抄手!”那个苍老而充沛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比之前离得更近,据声音判断,已到客栈门前。

究竟是何人?能让岳思剑双目凝视,如临大敌。

肖遥欢快地叫道:“周老板,老周,是你吗?”

一片死寂,那个声音没有回应,

“是骏业城招贤馆后巷的周老板吗?”肖遥再次高声问道。

还是没有回应。

肖遥不再说话,岳思剑的剑也没有动。

半晌,门外传来“叮嗵”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跌在地上。

“是肖公子吗?”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驼背老头走进门来,招呼道,“肖公子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好几个月……”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驼背老头看见大堂里密密麻麻坐着二十来号人,全都睁大眼睛盯着他看,顿时浑身不自在。

“周老板怎么也来了江北?你的买卖不是在骏业城吗?”见到故人,肖遥难免欣喜,却忍不住心中犯嘀咕。

“嘿嘿,不光我来了,小丫头也来了!”

周驼子向门外招呼一声“姑娘”,外面“哎”了一声,一个人影儿施施然飘进来,如一阵春风进门,让人眼前一亮。

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肌肤白皙如瓷,双眼黑如点漆,宛如两颗黑宝石一般,洁白面容,淡色眉毛,挺秀鼻梁,淡红双唇,腰中束一根彩色腰带,扑面而来满满的青春靓丽之气,就连花隐娘看来都不免暗暗叹息,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二八年纪,正是皮肤嫩得能掐出水的年纪,多少胭脂水粉、药膏灵药都换不来。

那些剑客见到花隐娘这等绝色美人或许还有几人能稳住心神,但看见这小姑娘却无一人不被她的天真烂漫所感染,如沐春风,由内而外产生喜悦。

“肖公子,好久不见!”小姑娘一见是肖遥连忙热情的打招呼。

小姑娘自然是周驼子的女儿周小寒。

“是啊,好久不见。”肖遥用力地挥手。

“见”字还没出口,冷不丁腰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花隐娘掐着肖遥的腰,咬牙切齿地问:“你看见人家小姑娘挺热情啊,还好久不见,你是不是很想见她呀?”

肖遥强忍疼痛,脸上强撑着笑容,样子看起来无比滑稽,活脱脱像是被母老虎教训的小相公。

“这老家伙生得弯腰驼背,生的小姑娘倒是水灵得很,我看比那妖女强,小兄弟我劝你跟这小姑娘好。跟着那妖女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丧了命。”一个头戴毡帽的汉子笑道。

此言一出,便有好几个人附和,嚷嚷着“跟小姑娘好吧”。

花隐娘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唰唰几针把这些人射死当场。

转念一想,自己不过跟肖遥有过鱼水之欢,像自己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他?这些人说得没错,只有天真烂漫、冰清玉洁的少女才能配得上他。

想着想着,竟生出自卑落寞的心绪来。

“姐姐,小寒姑娘她,她不是......”肖遥吞吞吐吐地想解释几句,却又说不清小寒到底不是什么,急得面红耳赤。

小寒看肖遥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嗤嗤作笑,叫道:“肖遥哥哥,七夜人呢?为什么没见他?”

“七夜,他......”提到七夜,肖遥的面色明显暗淡下来,声音变得哽咽,半晌无言。

“他失踪了。”花隐娘接过话茬。

尽管嘴上不提,没有恸哭,没有做作,但七夜的死活一直是肖遥最记挂的事。

水云间一战,乐淮那一枪游龙夺命使出,七夜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肖遥亲自跑去水云间江滩找过,没有他的尸身。

但肖遥相信,七夜一定还活着。

哪怕肖遥身陷黑冰台之手,也无时无刻不想着去找他。

北越鱼阳城,华州独心城,抑或是腾凉边塞、西落群山、渤海瀛洲,肖遥都要去寻。

“他失踪了,爹爹,他真的失踪了吗?”小寒急得直跺脚,跑到周驼子的面前,拽着他的手说:“去哪儿可以找到他?爹爹你带我去找他,他说过要娶我的。”

什么!

小寒的话还没说完,周驼子厉声呵斥:“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寒自知失言,委屈闭嘴。

肖遥听得真真切切,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一张嘴张得老大,两眼发直,目光呆滞。

半晌,才幽幽地说出两个字:“畜生!”

如果七夜此刻站在这里,肖遥一定会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揍在他的脸上。

果然应了那句俗话,不吭声的狗才咬人,七夜表面和斋月调情,还不忘跟小姑娘私定终身,真是无耻之极。

肖遥不禁有些气馁,这就是说,自己视为人生知己、日思夜想找的那个人,是一个玩弄感情的风流浪子,他连只见过一次的卖抄手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肖遥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和七夜去周驼子家吃红油抄手时,七夜不小心碰到小寒的手。

细细思忖,七夜当时肯定是有意占小寒便宜。

想不到啊,想不到,七夜这种看着坦荡磊落、豪侠之风的人,竟然是个色胆包天的猥琐男,肖遥不由得心中感叹。

真是守寡四十年,一朝松腰带——晚节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