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子本就差，但一直操心着皇后与皇上的事情，所以她有几次都觉得自己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又暗自掐自己一把，强迫自己清醒着。她能看出来，皇后今晚似乎有什么好东西要拿出来，既是逗她开心，也是引得皇上注意。

她等了等，终于等来了皇后的这句话，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瞧了一眼已经不耐的皇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笑着看向皇后，“看看……看看吧……”

沐芷听见屋子里传来的掌声，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白虎的头，话还未说出口，白虎就有些不耐地摇了摇头，微微喘着粗气。

沐芷有些诧异地看了白虎一眼，难不成是刚才饿着小白，将小白饿出脾气来了？沐芷还想安慰一下白虎，身后的绮罗姑姑却推了她一把，压低声音道：“做什么呢？里面三位主子都等着你，你还不进去？”

虽然心中感觉小白有点不对，但沐芷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笑盈盈地走进太后的卧房，朝着三人行了礼后，这才吹了个口哨，就见白虎欢快地跳了进来，围着沐芷转了好几个圈。

一切又正常了。

沐芷心中的诧异感压了下去，对着吃了一惊的太后和皇上道：“皇后娘娘担心太后娘娘无聊，特意命奴婢训练了白虎，来逗太后娘娘开心。”

皇上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沐芷察觉到这一点，为皇后的势力吃了一惊——皇后居然真的瞒住了皇上，连她训练白虎这么长时间的事，皇上都丝毫没有听闻！

不过，这也达到了她的第一个目的。

同小白玩，亦或者讨得皇后的欢心，从来都不是她这么做的最主要的原因——沐芷只是想看看，皇后娘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本领到底有多厉害，这个后宫里，她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瞧着皇上越来越黑的脸色，沐芷挑了挑眉——她的第二个目的也达到了。

皇后以为自己瞒着皇上给他一个惊喜，就算不会赢回皇上的心，也能引得皇上对她的注意。但是她却不知道，沐芷帮她吸引的皇上的注意，是皇上“醍醐灌顶”的惊吓——让皇上知道了，陆家人的势力有多可怕，可怕到他堂堂天子，竟然也能被瞒得滴水不漏！

姜还是老的辣，太后瞧着皇上的脸色，估摸着也明白了皇上的心思，笑出了声，“这就是……沭阳送来的白虎吗？”

“哀家一直听说，却从未见过。”

沐芷听着太后说话如此费力，不过短短的两句话，竟然说了许久才说完。而皇上一直安静地坐在太后的身边，没有一丝不耐，倒是皇后，太后说了两句话，她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沐芷有些惊讶地偷偷抬起头来看了榻上的太后一眼。川国对奇国用兵，理由就是为了替太后求仙药，她以为这不过是川国的借口，但川国后来做的事……再加上如今看到皇上这般焦心的模样，太后又一副随时都可能倒下去的模样，沐芷有些动摇了。

皇上的心思被太后的笑声引了回来，有些歉意地解释道：“母后，不是儿臣藏着掖着，而是白虎戾气太重，上一次在庆和殿都差点伤了人……太医不是说要让您静养吗？儿臣担心白虎会冲撞您……”

“你就是太较真了。”太后慈祥地笑了笑，拍了拍皇上的手背，随即看向皇后，“芗儿啊……你说是吗？”

皇后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是沐芷第一次看到皇后的小女儿情态，她以为皇后想着法地让皇上来未央宫，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没想到，皇后在这后宫浸淫这么多年，早已铜墙铁壁的心中，一直就有着皇上。

“母后，白虎戾气太重，儿臣还是让它先退下吧！”皇上有些担忧地看了太后一眼，“您今晚太累了，儿臣下次再来陪您说说话吧。或者是下次让弟弟来，他这些年在边关经历了许多事，和硕王妃逝世，独自带大沭阳，还有非辰也是他带大的，想必许多事您都想知道。”

皇后没想到皇上会再次在太后跟前提起晏非辰，笑着的眼眸一黯，随即又亮了起来，佯装没有听到皇上的话，“母后，儿臣为了这个节目，可是煞费苦心呢，您放心，就表演一会儿的时间，绝不会耽误您休息的！”

今晚就有一个时机，她必须把握住了！

“好…好！”太后的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却依旧笑着看着白虎，“那就……开始吧！”

“沐芷！”皇后瞧了沐芷一眼，沐芷会意，拍了拍手，喊道：“小白，向太后娘娘行礼！”

白虎等待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沐芷的指令，它高兴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雀跃着跑了几圈，再次听到沐芷的声音，这才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两个爪子合在一起，慢慢地趴了下去。

“太后娘娘，白虎在向您行礼，恭祝您寿与天齐。”沐芷说完后，停了一下。她能察觉出，小白今晚有些兴奋，她有些犹豫，若是继续下去，小白会不会……像在庆和殿那晚一样，超出她的控制？

沐芷低下头，仔细看了白虎一番，见它眼眸正常，除了比往常兴奋一点外，好似没有其他特殊的异样。沐芷还在考虑，皇后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清了清嗓子，沐芷没有办法，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从皇后身边的婢女手中接过一朵花，拿在手上，对着白虎晃了晃，低声道：“小白，将这花拿过去！”

白虎再次跳了起来，猛地咬住花朵的枝桠，还差点咬到了沐芷的手指。沐芷抿着唇，一边指挥着白虎前进的方向，一边跟着它往前走——她已经打算好了，一旦小白有什么异样，她立即扑在小白面前，这三位主子，可是谁都不能受伤的啊！

白虎的眼眸依然清澈，但脚步却有些飘飘然了，它扬着头，对着太后呜咽了一声，太后想要伸出手去接，手却没有什么力气，皇后立马笑着接过花朵，然后放在了太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