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命曾一口咬定叶飘然就是一惯的凶手。
而叶飘然自己却曾向野泽太郞发誓一定找出凶手,并且指出,他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断臂明志以痛改前非的野泽太郞当然弄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连余鹰也不知道。
听听许命的结论,再听听叶飘然的话语,谁也不知道多日来一直在暗中行凶的人到底是谁?
凶手一直呆在这条船上,而不是来自这条船以外的海域,这一点不容置疑,但就在小小的一条船,凶手竟一次次在眼鼻子底下杀人,众人却不知道他是谁,真是活见鬼了。
鬼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鬼鬼祟祟作恶的人多了,世间就有了鬼。这,同样不容置疑。
既然活见鬼,那就喝酒吧。
酒是放大镜,放大了人性,也许偷命的恶鬼就在酒后吐真言,曝光了自己的秘密。
叶飘然在船舱宴会大厅里请大家喝酒。
正午的阳光正亮,似乎可以照见人心,被阳光镀亮的海风吹进闷热不堪的宴会大厅里,带来一丝丝凉爽。
许命和余鹰差不多共饮一坛好酒,喝得浑身流汗,旧汗被风吹干了,新汗又涌出。
他们不时地斜瞟叶飘然几眼。
这时,叶飘然举起一杯酒,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边金尽的肩膀说:“叶某今天宴请诸位,就是宣布谁是真凶,上次我与这位金小弟决斗,凶手就在暗中行凶,再狡猾的狐狸总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别慌,大家慢饮,我会给诸位带来大大的惊喜。”
陶天涯热烈响应:“今天能揪出真凶,这绝对是给诸位最大的喜讯。”
在宴会上,帅哥、无我、白雪同桌共饮,不知是惊人之喜,还是惊人之悲?总之不是大大的惊喜,上次深夜,帅哥和无我潜入白雪的房间欲行不轨而被人点穴,无我不知自己被谁点了穴位,但帅哥知道点了自己穴道的人是余鹰,白雪早晨起来,分别给无我和帅哥解开了穴道,她一猜便知,这两个家伙在黑夜欲占有自己,某大侠神奇出现,点了他们的穴道,这位大侠是谁?她不知道,大概不是许命,就是余鹰。
她认为最大的可能是余鹰,由此,她对他充满了感激。
余鹰是黑夜护花的无名英雄。
帅哥看见白雪若有所思,问:“白姑娘,你在想什么?”白雪抬起失神的头,说:“没想什么?”
帅哥向白雪敬了一杯酒,说:“谢谢你帮我解开了穴道。”
无我也同样向白雪敬酒:“白姑娘,感谢你也帮我解开了穴道。”
余鹰在一旁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暗暗冷笑。
帅哥自斟自饮,向白雪解释自己黑夜潜入白雪房间被人点穴的事情,胡说八道一番:“我患了梦游症,在夜里不知不觉游到了白姑娘的房间里,遇到了采花贼,若非我在梦中,一定将他擒获,可惜我梦游未醒,被他点了穴道。”
无我撒谎撒得离谱,说:“唉,这些天命案不断,人心惶惶,我深夜起来探访,本希望捕捉一点凶手的蛛丝马迹,不料看见采花贼钻进了白姑娘的房间,是可忍孰不可忍?我……”
帅哥抢过话:“那时我正被采花贼点中晕穴。”
无我说:“极是,极是,采花贼正忙于对付他,我猛然抢上去,在采花贼背后猛击一掌,采花贼在重伤之际,回头点了我的穴道,只因采花贼受了重伤,便打消了邪念,逃之夭夭。”
余鹰觉得好笑,明明是他们二人欲行采花之事,被他点了穴道,他们却用花言巧语把自己开脱得一干二净。
但他们毕竟没有得逞,而且受到了惩罚。余鹰原谅了他们,犯不着紧紧揪住他人不光彩的事情不放,宽恕他人的过失是自己的荣耀。
余鹰笑着向他们二人举杯:“二位堪称护花使者,我敬你们一杯。”
帅哥开怀畅饮了一杯,说:“卑污的晚风,不应抚慰她,我已决意一生护着心中的她。”
无我讥讽说:“你很卑污,不能由你来抚慰白姑娘。”
帅哥反唇相讥:“你才卑污呢。”
无我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心空净无物,无我,因而无浊,应该由我来保护白姑娘。”
余鹰听了无我和帅哥的对话,暗暗发笑。
在无我和帅哥不远的酒桌旁,叶飘然端一起一杯酒,走到许命身旁:“兄台的武功和武德皆是上品,叶某早已领教,叶某敬你一杯。”
许命也早想给叶飘然敬酒了,他端起酒杯,与叶飘然碰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说:“谬奖,谬奖,不知叶兄何时带来大大的惊喜?”
叶飘然也举酒一饮而尽,正要开口说出惊人的秘密,给众人带来大大的惊喜,殊不料,他好像中了魔咒,身子颤抖得厉害,脸色变得极其苍白,颈脖上涨起痛苦不堪的青筋,像蚯蚓一条条扭曲着。
许命望着叶飘然,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了?”
叶飘然艰难地吐出几字:“酒中有……”
毒字未说出口,他一头栽倒。
“酒中有毒!”野泽太郞看见叶飘然栽倒,几乎又要哭了:“一定是凶手害怕我的义弟说出他的名字,早在酒中下毒了,毒死了我的义弟,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他的眼里充满了惊恐,仇恨和伤痛,他和野泽芳子一起伏在叶飘然的身子上大哭。
陶天涯没有哭,只是愤愤不平地说:“叶兄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凶手会提前下手,杀人灭口,凶手太狡猾了。”
许命冷静下来,他去触摸叶飘然的心跳,叶飘然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他再用手去试探叶飘然的鼻息,鼻息全无。尸身尚存一丝温热,但血液已停止了流动。
余鹰也跟着上去验尸,检验的结果表明,叶飘然确系中毒而亡。
许命吩咐余鹰:“你先把他的尸体送回他的房间,包裹起来,明天为他举行海葬。”
余鹰说:“许氏锅得巴黑猜想是不是全盘失灵了?你认为他是凶手,如果他真是,那么他一定会逃走。绝不会自己杀死自己,这只能说明他是神探,已探明真凶的身份,真凶就先下手为强,杀他灭口。”
许命没有为自己辩白。
余鹰也不再说话,扛起叶飘然的尸体,把它扛回到叶飘然居住的房间里去了。
陶天涯望着余鹰扛尸的背影,对许命说:“查出凶手,倒成了叶兄的劫难,叶兄死了,他所掌握的凶手的线索也断了,请许兄一定要找出真凶,告慰叶兄的英灵。”
许命冷笑不语。
帅哥和无我目睹了叶飘然中毒的一幕,便闹了起来:“谁说酒中有毒,如果酒中有毒,那我们也喝了好几杯,怎么就没中毒?”
白雪说:“我现在就毒死自己。”
说着,她将一杯酒喝完,一直坐着,坐了半天,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更没有栽倒。
野泽太郞和陶天涯也喝过酒,他们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不禁面面相觑。
许命自己也连喝了两杯酒,一点事也没有,他大谈江湖逸事:“昔年五毒教教主伊哭,请掷杯山庄庄主龙笑天喝酒,龙庄主哪里敢喝?”
陶天涯说:“跟五毒教教主喝酒,等于与猛虎同床共枕。”
许命说:“伊哭为了让龙笑天放心,把酒壶对准自己的嘴连灌三口,过了一盏茶功夫,他还是满面红光,笑声琅琅,旁若无人。”
“这说明酒壶中的酒没有毒。”
“伊哭再把酒壶中的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给龙笑天斟了大半杯。”
“很好。”
“伊哭还拿出试毒银针,插进两杯酒中试了又试。”
“银针变黑,说明酒中有毒。两杯酒中,不知哪一杯酒让银针变黑了?”
“两杯酒都没有使银针变黑。”
“这说明这两杯都没有毒。”
“可以放心喝了。”
“大胆喝,没事。”
“龙笑天才喝一口酒,就掷杯在地,咚地一声,身体栽倒。”
“难道龙笑天中毒了?“
“极是,龙笑天中毒而亡,再也笑不起来了,变成了龙哭地。”
“两杯酒一样,那伊哭也一定同时中毒,到地狱里去伊伊呀呀地哭了。”
“没有,伊哭就是没有中毒。”
“这是为何?”
许命说:“答案就在酒杯上,伊哭把毒涂在龙笑天的杯口顶端内侧,他在给龙笑天斟酒时,没有给龙笑天的杯子斟满,而只是斟了大半杯,涂在杯子的顶端内侧的毒没有浸没到酒中。”
陶天涯恍然大悟:“如此一来,银针插到酒中,自然不会变黑,龙笑天认为酒中无毒,就放心了,但等他一喝酒时,酒杯一倾,酒就从杯子的顶端内侧流过,把毒带入了龙笑天的嘴里,龙笑天就中毒了。”
许命说:“凶手这次只针对叶飘然一人,下毒的方法与五毒教教主伊哭如出一辙,凶手乃把毒涂到叶飘然的杯口顶端内侧,叶飘然一喝酒,酒就把杯口顶端内侧的毒带进了他的嘴里,他中毒了,而凶手并没有在酒中下毒,无意害诸位,所以诸位安然无恙。”
众人听了叹服。
陶天涯说:“凶手是怎样下毒的呢?”
许命说:“酒杯出自厨房,凶手一定藏身在厨房里,买通了厨房小二,在其中一只酒杯的顶端内侧涂毒,交待他把这杯毒酒一定交给叶飘然。”
陶天涯说:“那抓住厨房小二,岂不就问出凶手是谁了?”
许命说:“有两种可能,第一,厨房小二本身就是凶手;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一定逃走了。第二,厨房小二不是凶手,但被凶手买通,如果这种情况,厨房小二一定被凶手杀掉灭口了。”
陶天涯冲进厨房。
帅哥和无我也冲进厨房看热闹。
果然,厨房里躺着小二的尸体。
在众人看来,在这条船上,除了许命,武功和智慧最高的就是叶飘然。
最可能制作蜡尸的人是叶飘然。
最可能擅长涅槃掌的人是叶飘然。
血衣也是叶飘然的。
最神出鬼没的人也是叶飘然。
许命所执著认定的凶手就是叶飘然。
但现在叶飘然中毒而亡了。
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
难道凶手就是一直积极抓凶的许命自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咚地一声,野泽太郞倒在了地上。
咚地一声,野泽芳子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