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祺勋经她一提,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婉婉深夜发起高烧,他敲开老师的门求助,但是对方觉得麻烦,不愿深夜带婉婉就医,让第二天白天再说。
但婉婉还小,小孩子高烧一不小心会烧坏脑子,以后智商也不会恢复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偷偷翻墙出了孤儿院,找了户好心的人家,讨了一些红糖和姜,大晚上将姜丝融进红糖水,一点点喂给她。
好穆婉婉比较坚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娇气,第二天早晨烧就退了。
那时候的他们,也是一个半躺着,一个坐着,四目交汇,仿佛全世界只有两个人。
只不过与现在不同,两个人颠倒了位置,穆婉婉成了照顾的那个人。
安祺勋不愿去回想那些,每每想到那些温馨,他就不会忘记当年被安正霖找上门带走时的情景。
当年安正霖嫌弃他母亲出身,抛弃了她娶了名门闺秀,他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后来母亲无钱就医,来不及医治就去世。
所以他不愿去见那个人,更不愿被迫喊他父亲。
可当时年少,他没有办法只得被带回安家,这些,穆婉婉永远不会知道。
与自己恨的人日日相见,一同生活,他感觉自己快要疯狂。
每一次被安正霖训斥,每一次在安氏受罚,安祺勋都要狠狠给穆婉婉记上一笔账。
想到这里男人眼神一紧吗,他口气变冷:“不记得。”
听到他的话,穆婉婉眼睛里的光彩仿佛一下黯淡起来了。
她尴尬地笑笑:“也是,都多少年了,安总没记得也正常。”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沉默不语,完美做好一个服务人员应该有的样子,一点点夹菜,每一次选的都是安祺勋偏爱的菜。
这种恭敬的态度,就像安祺勋手下无数员工一样,怕他,惧他,不敢对视。
男人紧紧抿起唇,感觉到心间被扎了一下,但他缓缓捡起筷子,并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穆婉婉见他动手,自己退后坐在椅子上,低头刷着手机。
微博上这件事已经掀翻了天,毕竟当时现场那么多人,瞒也瞒不住。而且这件事受关注度越高,对安祺勋来说就越好,社会上的群众也会积极地关注。
事情闹大了,警方就有压力,凶手也会更慌张,至少一击不成,他不敢再次出手。
“咕噜。”
房间内响起什么声音,让用餐声音近乎静音的安祺勋听得格外清楚,他放下筷子。
“咕噜咕噜。”
穆婉婉脸一红,声音是从她肚子里发出的,也是,她这忙了一天,跟来医院,也没顾得上吃饭。
“安总我这就走……”
“留下。”
这下轮到穆婉婉不解了,她尴尬地笑笑:“我没资格留在这儿,我只是个普通工作人员……”
“照顾我。”
原来是这样,对方留下自己是让她照顾他,穆婉婉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副筷子,端起一碗米饭专门挑饭菜的边缘,拘束又自觉。
安祺勋觉得有些对不上号,尽管摸样相像,但小时候那个活泼开心的小鬼头,如今竟然在他面前这么乖巧。
房间里安静下来,再听不到一声对话,沉默又压抑。
***
当晚穆婉婉睡在了一旁的护工床上,半夜她听见几声动静,坐起来身,只见黑暗中安祺勋正要下床。
“你腿还没好,怎么能直接这样下床,你倒是叫我啊!”
穆婉婉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让男人的手搭在自己肩头,充当了拐杖的角色。
男人抿了抿唇角,挑起眉,忍了忍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
“厕所。”
原来是这样……穆婉婉脸上一红,两个人一点点挪到了厕所,雪白明亮的灯光打开,将卫生间内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包括穆婉婉混乱的发丝,和她朦胧的双眼。
“你出去。”男人
“我……你这样会摔倒!”女人咬着嘴唇,虽然害怕却不敢松开手,她面上泛起潮红。
“出去!”安祺勋厉声喝道,让他在一个女人面前上厕所,怎么可能!
“我不看你,你赶紧。”
男人声音压低,带着一股危险,“你确定要看?”
被喊了名字的穆婉婉感觉这样的男人很陌生,她轻轻松开手,见男人单脚能站稳,立刻跑出了房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过去了,穆婉婉在门外等得失去了耐心。
男人单脚能站稳,可能坚持这么久吗?
“祺……安总?”
厕所里没有声音,穆婉婉一下冲了进去。
两个人立刻大眼瞪小眼,安祺勋靠在墙上,正单手解着下方的扣子。
医院的病号服下面并非是拉链,而是采取了扣子,但安祺勋一只手软骨挫伤用不上力气,解了几下还有两个扣没解开。
穆婉婉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她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显然已经吓呆。
“你……出去喊个护士过来。”
“喊个护士来,不也是个姑娘吗?”穆婉婉犹豫了片刻,终于下了决心,“我不看,您就当我是个护士。”
说着上前一步半蹲下身,哆哆嗦嗦地伸手捏住了裤子一角,然后闭上眼睛,双手抖着解开。
一颗扣子顺利解开,只剩下最下面的一颗,但因为它临近两条边缘交接口,非常难开。
不小心穆婉婉碰到了什么,灼热而柔软,细嫩的手指甚至能感受到那东西的形状。
这是……
“啊!”
穆婉婉手一抖,撕开了裤子,扣子顿时崩了出去。
“穆!婉!婉!”男人的声音极为暴躁,“给我滚出去!”
站在厕所外的穆婉婉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但她还是发抖,这是她第一次触碰这种东西。
可是早知道医院的病号服这么不结实,她干吗还费劲解半天,直接撕开就好了。
听到冲水的声音,穆婉婉敲了敲门,这才想起一件事来。
解开扣子其实比扣上扣子容易,但安祺勋上完厕所,是不是自己还要一颗颗给他扣上?
她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