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真看着欧阳祖不带任何遮掩,直射向自己的目光,盈盈一笑,“那真儿现下便随欧阳公子一起去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欺负公子家的家奴。”
欧阳祖闻言更是一喜,心忖有镇国大将军林朝阳的嫡长女陪自己一起,还怕那野丫头有命逃出他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他连忙朝着林茹真一笑,
“真儿,外面已到午时。怕是别让这烈阳晒到你,本公子先行一步,为你我雇两顶肩扛轿去。”
林茹真有些害羞的微微低下头。欧阳祖心中更是乐开了花,心想光这轿子一出,后面跟着这么些个仆役。光这排场就能把那不知道从哪儿里来的野丫头吓个半死。
欧阳祖怀着激动的心情,没一会儿,轿夫抬着两顶轿子便到了方才那管事与林瑶玥动手之地。
他掀开轿帘一看,好像街上并没有家奴所说的那个刁蛮的野丫头。“福全,你说的那个贱丫头人在哪儿呢?”
而那个名叫福全的青衣管事,看了看刚才他们坐着的那个茶棚。老板早就收拾了东西没了踪影,方才围观的百姓也都不见了。
热闹的安上门大街上,此时空无一人。唯有大街这青石砖上带着血的牙提醒着他,刚才他就是在这儿,被一个小丫头暴打了一顿。
“就是这儿,少爷。那丫头肯定是从哪儿不知名的乡下来的。刚到京都为婢,什么都不懂,还会些拳脚功夫。方才她听到少爷您的威名,定是故意装作不害怕,硬逞强!可后来她知道您真的来了,便连忙夹着尾巴逃跑了呀,我的少爷!”
欧阳祖本身还有些不悦,心说少了在如此娇滴滴的小美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可听福全这么夸赞他的英武,心中顿时舒服了一两。
可就在这时,忽听得一旁楼上茶楼,有一个声音在叫他们,
“楼下的,把小女童的卖身契带来了没。”
欧阳祖出了轿,抬眼向上看。只见一个看不清容貌,带着斗篷的小丫头在叫自己,看年岁还要比自己小少一两岁。
“哼,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这样想着,欧阳祖出了轿子,便向着茶楼上走去。
而他刚上了茶楼二楼,就见方才福全暗自告诉自己的那个被戏耍的丫鬟,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怀中抱着她妹妹,望向自己,眼里还带着渗人的血光。
欧阳祖不禁轻蔑的晃了晃脑袋,谁让你们没个好爹娘,你们的命值个二两银子,本少爷嫌多呢!还不如去给家里的阿黄买两块肉骨头来得有意思。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林瑶玥,就见林瑶玥身旁还立着一个比她年岁大不了多少的小厮。
这么个野丫头,还需要小厮?
走到近处,欧阳祖更是觉得奇怪,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刚在楼下之时,还不觉得。走近一看,竟带着些迫人的气势。
甚至离她稍近一分,就压得他心慌。
林瑶玥听到脚步声,轻呷了一口茶,抬眼看了看欧阳祖,还是方才她问的那句话,“小女童的卖身契带来了没。”
欧阳祖不禁一惊,不受控制地伸手摸向衣服内侧的暗兜。就在要掏出那张卖身契之时,方才察觉不对劲儿,忙将那卖身契胡乱地塞回衣兜。
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坐在了林瑶玥一旁,摆出架势来。
“就是你这个野丫头,想要那女童的卖身契,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还二十两纹银,二十两纹银都够本少爷买四五个你了!”
“有没有这个本事?”听言,林瑶玥玩味轻笑,“我的本事,欧阳公子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欧阳祖微微侧头,看了看紧跟在他身后上楼的那几个好死不死的家奴,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后退一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林瑶玥道,“上,给本少上!给本少打死这个野丫头!”
林瑶玥见到欧阳祖这般大惊失色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既然欧阳公子想要动武,那小女子奉陪。”
说着林瑶玥凤眸微倾。
还未动手,就直吓得福全和其余的几个杂役当即定在了原位!
就在欧阳祖一脸尴尬之际,林茹真盈盈地走了上楼。见状,欧阳祖心中一喜。自己无法调动京都城防军,可是林茹真是镇国大将军林朝阳的女儿。上京的城防军半数以上出自林家军,若是她要求城防营的将军出手相助,想来也不是难事。
思忖至此,欧阳祖连忙对林茹真说道,“真儿你来的正好,就是这个野丫头,目无王法,不懂尊卑,你叫城防营的李将军前来。将这刁民抓起,严刑拷打,教教她什么是尊卑,什么是法纪!”
林茹真看着欧阳祖殷切的眼神,正想说好,可抬眼一看,却发现此人不是旁人,真是她冒名顶替的林瑶玥!她不禁一下脸色惨白,仓皇转身。
欧阳祖不明缘由,以为是这野丫头的样子吓到了娇滴滴地小美人,连忙上前拉着林茹真道,“林大小姐不要怕,有我欧阳祖保护你,她定是不敢伤你一根毫毛!”
林瑶玥看向林茹真一脸的惨白,又听闻欧阳祖口中所言,不禁玩味浅笑,“林大小姐?不知这林大小姐是何人?”
欧阳祖见这野丫头竟是买林茹真的账,忙挺直了胸膛,挖苦言道,“你个没有见识的野丫头!你面前这这位贵女,就是当朝正一品镇国大将军林朝阳的嫡长女林茹真!”
倏地,二层小楼之上一片寂静。
下一刻,林瑶玥轻笑出声。
她走上前去拉住正想要仓皇逃跑的林茹真。而林茹真一见林瑶玥过来,心忖不好更是想逃!但欧阳祖此时却是不明缘由的将她死死拉住。
眼看着林瑶玥就要走了过来,林茹真狠下心,猛地一拽,竟是失去重心,跌下了茶楼的楼梯,直摔到了街上。
欧阳祖万万没想到一下子失手,竟将林朝阳的嫡长女推下了楼梯,不禁害怕的飞快跑了下去。临下去前还狠狠地剜了林瑶玥几眼,暗示她死定了。
而林茹真恐怕也没想到,她这一摔,刚好摔出了茶楼,摔倒了她朝思暮想的那人面前。
她身子疼痛,站不起身,却惊呼自己摔到了一顶玄色金边轿顶,明黄轿帏遮面的轿子门前,轿夫也被这突然滚来的女子吓了一跳,赶忙落下轿来。
林茹真柔柔地呻吟,想着轿内之人必会怜香惜玉,送她回府就医,却没想到那人只冷冷地吩咐道,
“绕过她,直行。”
林茹真不由得暗恨,这是哪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粗俗之人,却忽然看见那轿顶上隐隐透出的金边,心中不由大骇。皇帝慕容平往日从不出宫,即使是南巡之时,也会事先昭告天下,不会这样简约,低调。如此说来,轿中坐的那人便是他们大宛堂堂的摄政王慕容锦!
一时间,林茹真喜不自禁。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短短三日,她就又可以再见慕容锦一眼!
就听得她更是娇媚柔柔地叫了起来。
闻言,四个轿夫也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意,一时有些挪不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