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一顿，想想这老者说得也对，是自己不知道规矩了，但那个罐子，我确实很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猜想的那个东西，于是只能纠结的愣在当场。

“来，小伙子，我这里还带了一双，你用吧。”老者这时候，慈祥的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新手套递了过来。

“谢谢您了，老爷子。”我感激的对老者点了点头，接过白手套带到手上，小心的将躺着放在摊位上的陶罐捧到眼前。

陶罐是普通的灰色，显得有些老旧，罐口直径有十公分，圆润平滑，罐身有些粗糙，应该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灰色显得有些不纯，带着土蒙蒙的气息。

这些都很平常，我将罐子翻转过来，更显陈旧的罐底是常见的小平底，直径略大于灌口，在罐底正中心处，有一个六七公分大小，若隐若现的阴阳鱼图案，只不过表面上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显得不那么清晰。

我捧着陶罐，双手感受着从上面传来的那一股奇异的波动，心中激动地只想跳起来。

我压了压狂跳的心脏，从灌口往里望去，地眼随着开启，本来黑暗的罐腹内，瞬间变得清晰，一层灰色的雾气在罐内漂浮，每到灌口都会被挡回去，罐内底上，一道原本已经和陶罐混成一色的符箓，在我的眼中，重新散发出朱红色光彩。

三清符头，下面则使用现在早已失传的金蝌文书写的，主事符神便是传说中的天师钟馗，符腹内点明镇封一切魑魅魍魉，罡字镇符胆，五鬼压阵脚，着赫然是一道收鬼镇邪的天师符箓。

我呼出一口气，心中已经确定，这就是一个道士用来收阴魂、镇封鬼魅的收妖法器，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后流落街头，被人当成一个普通的旧陶罐拿出来贩卖，这样的老法器，如果被真正的道家有修为的人看到，那绝对会奉若至宝。

我将陶罐小心的放到摊位上，这次实在是装不出不在意的样子，旁边老者看我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由有些疑惑，几次想开口，当年都碍于规矩，没有说话。

我将手套摘下，老者笑着摆了摆手，我便感谢的将手套塞进裤袋，然后向摊主问道：“大叔，这个陶罐能不能便宜一点，我打算买下来。”

摊主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小伙子，这可是真正的老物件，五十块钱就是看你不像是什么有钱人，所以才要的那么少，如果是真正的有钱人过来，我少了两百绝对不会出手的。”

摊主应该是看出来我十分想要这东西，所以才一脸没有丝毫商量的模样。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算了，五十虽然让我肉疼，但实际上，我还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不谈法器的价格，单说里面的那个以金蝌文书写的灵符，现在都不是有钱能买得到的。

于是我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开口道：“行，五十就五十，大叔帮我包起来吧。”

摊主看到百元大钞，虽然看他的模样很是疑惑，但仍然高兴地接过钱，用一个塞了泡棉的纸箱将陶罐装了起来。

我接过摊主找回来的五十块钱，抱着陶罐就想离开，这是一直看着我们交易的老者急忙向我招了招手，好奇的向我问道：“小伙子慢走。”

我警惕的看向老者，老者笑了笑道：“小伙子不要紧张，我还能抢你的不成？老头子见你好像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什么作用，所以才冒昧的把你叫住，小伙子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老头子说道说道？”

我扭头看看亮子和老宗还在那里一颗一颗的调菩提子，而这老者看起来也是一个有涵养、有文化的人，更何况刚刚还帮过我，再说，这个法器不是主动保护方面的法器，就算告诉他实情，没有修为法力在身，这个法器他也用不了，于是我想了想便开口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这个东西，说起来有些超出常理，给普通人说的话，恐怕会让人感觉匪夷所思，认为我在说谎。”

来着笑着走到我身边，摆摆手道：“没关系的，我本身也是研究古董的，在这一行呆的久了，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而且，这个陶罐之前我也看过，从罐底的那个阴阳鱼就能猜到，这应该是道家所用的东西，但关键是现在有太多假货了，沿着这条街走，你能够找到几十、上百个带道教标示的物件，所以单单这一个阴阳鱼，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就这样，我们一老一少两个人，就站在那个摊位前面，人流很大的街道旁，聊了起来。

我听完老者的话，知道老者也有提醒我的意思，刚刚只是顾忌规矩，才没有吭声，现在说出来，也是很好心的提醒，我不由对这位好心的老者更多了几分亲近之心，毕竟我和他并不认识。

“老爷子，罐子底下的阴阳鱼不能说明什么，那罐子内，底部还有一个东西，不知道您留意了没有？”我微笑的说道。

老者听完一惊，开口道：“不会啊，我虽然刚开始的并没怎么注意这个罐子，但我也确实是看过罐子的内部啊，可没发现又其它东西。”

我摇头微笑，画那个符箓，用朱砂、鸡血，还有一些其它阳性较大而又能够辟邪的东西调配而成，随着时间的变化，符箓表面的色彩已经渐渐消失，真正的符箓已经慢慢渗进了罐底，陈旧的色彩，再加上罐内本来就黑暗，会让人无意间以为是以前放东西，留下来的杂乱痕迹。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将纸箱放到地上，老者看着我的动作，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在纸箱旁边蹲下身，我将纸箱打开，拨开泡棉，小心的将陶罐抱了出开。

“老爷子，我刚刚好想见您有一个小手电筒，您现在再看看这个罐子，就是罐内底部，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我将罐子放在老者面前的地面上，这也是我来到旧货市场后，新学到的规矩。

老者看了我一眼，眼中到这一丝欣赏、一丝亲近，然后带上手套，将陶罐小心的捧了起来，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手电筒，打开灯光，对着罐子的内部就认真的看了起来。

两三分钟后，老者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突然郑重了起来，并且带着三分怀疑、三分不可置信。

“这、这、这是金蝌文符箓？”又五分钟后，老者从纸箱内那处一块泡面，认真的铺到地上，然后将陶罐更加小心的放了上去，扭头一脸震惊、激动、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听到老者对那道符箓的称呼，很是惊讶，因为据老冯所说，金蝌文已经失传上千年，别说普通人，就算是真正的道门弟子，大部分也只是听说过，连见都没有见过金蝌文。

而普通人见到金蝌文符箓，也根本和现在用隶书、草书所画的符箓分不出什么区别，所以当老者开口叫出金蝌文符箓的时候，我才惊讶的开口问道：“老爷子，您也认识金蝌文？”

“我也认识金蝌文？现在没人认识金蝌……”老者的话说了半句，猛地停了下来，然后眼睛盯着我，越瞪越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原来健康的、有着一丝红润的脸色，也是越来越红，我手足无措的看着老者，有点傻眼了。

“老爷子，老爷子，您没事吧？”我不敢碰他，舔了舔嘴唇，小心的伸过去头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