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我缓缓将腹中一口浊气吐出,睁开微闭的双眼,向窗外望去。
春节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谈天气依旧寒冷,飘了一天一夜的雪花,现在终于不再飞舞。
堆了半尺厚雪花的院子里,老爹拿着扫把,哼着小曲,轻快的将一条直通门外的小路,给清理了出来。
我撇了撇嘴,自从半年前,一场大雨,将连续半个月的高温浇下去后,老爹那满脸的愁容就消失了,连我在称呼他的时候,在前面加了个‘老’字,从单独的一个‘爹’,变成了‘老爹’,他都只是笑了笑,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出来一般。
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着床边的那套补了五个补丁的就道袍,不由得想起,老冯和明尘,已经离开半年了。
那天夜里回来后,老冯一直昏迷了两天,第三天晚上才清醒过来。
明尘给老冯号过脉以后,说是元气大伤,必须回到山中,才能慢慢调养过来,所以等天一亮,便不顾我们的劝阻,硬是要带着身体虚弱的老冯回山,没办法,我只能借来三伯父家的三马车,将他们送到县城。
不知道现在老冯身体完全好了没有,一开始也打过几次电话,但都是无人接听,想必是明尘害怕我们打扰老冯的修行吧,所以后来的几个月,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自从经历了这种种事情以后,我再也没有轻视,梦中传承而来的一切知识,修行、练气、画符,精研风水堪舆之法,让我所获良多,甚至在一个月前,我偶然间,竟开了‘地眼’。
地眼是风水传承中的一种叫法,在民间,人们称之为阴阳眼,道门称之为天眼,其实都是一种,叫法不同而已。
我呼出一口闷气,凝聚了一下精神,再次在床上盘膝坐定,双眼微闭,舌顶上腭,一呼一吸间,气脉悠长连绵。
这是一套道家练气的吐纳之法,名曰:‘道一归息’,也是得自梦中传承,另外还有一套与呼吸吐纳相配合的身法,名曰:‘二十四段锦’。
从老冯走后,我便开始,每天不断的练习这两套修行之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已经有了明显的气感,并且感觉到了丹田的存在。
欣喜之时,悲哀的发现,随着我的气感越来越强烈,我的饭量也是与日俱增,填到肚子里的东西,总是会很快的被消化完,不到吃饭的时间,我便已经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害得我不得不在每天半晌的时候再加一餐。
这种情况,直到十几天前才有了改善,半年的练习,我体内真气越来越粗壮,十几天前,已经有了自动运转的迹象,这是表明,我已经快要度过,炼精化气的第一阶段了。
“卫国!卫国!起来了没有?”
“嘭!”
我无奈的张开双眼,看着踹门而入的亮子,咧了咧嘴角,叹了一口气,心中安慰自己,不至于生气,不至于生气,然后平静的开口道:“把门关上。”
亮子回头看了看,呼呼的冷风正从展开的房门往里灌,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转身将房门带上,然后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急切的开口说道:“卫国,这已经过了正月十七了,我那老表昨天打电话,说已经和人家饭店老板说好了,让我们明天就过去,不然去晚了,那个饭店的活,就给我们留不住了。”
“那就明天走呗,通知老宗了没有?”我想了一下说道。
“嘿嘿,我就是从老宗那里过来的。”亮子笑道。
“那好吧,明天我们早点到马路上坐车去市里面吧,这样我们也能赶上上午的那趟火车。”我道。
“行,那就明天七点钟吧,我和亮子在路口等你。”亮子见我已经决定明天走,便转起身说道。
“好。”我起身,把亮子送出屋门,便转身走向正屋,老爹已经出去串门去了,只有老妈一个人在擦桌子。
我走进屋内,开口道:“妈,亮子的那个老表,已经给我们在四九城找好活了,让我们明天就过去。”
老妈听到我得话,身子一顿,然后转过身,一脸不舍的说道:“明天就走?”
我点了点头道:“嗯,亮子大老表已经和人家老板说好了,去晚了,这个活就没有了,还得我们自己找。”
老妈手中抓着抹布,详细的问道:“那,他给你们找的是没货啊?有没有危险啊?有危险咱可不干。”
我走到老妈身边,将老妈按到椅子上,笑着说道:“放心吧,他给我们找的是饭店的活儿,就是在厨房,跟着师傅学配菜,忙的时候,到外面,帮忙端盘子,没有危险的。”
老妈听到我得话,犹豫的道:“那好吧,等你爹回来,你给他说一声。”
“嗯,我知道了。”我答应道。
刚出屋门,便看到老爹拎着水杯走了回来,我便在院子里,直接开口道:“老爹,明天我和亮子、老宗就往北京走了。”
老爹脚步一停,然后随意的开口道:“走吧。”
“啊?没了?”我听到老爹这么简洁、有力的回答,愣了一下,诧异的开口问道。
“你还想有啥?”老爸走到屋里,回头说道。
我摇了摇头道:“没啥。”
说完便往我的屋子走去,心中疑惑的想道,两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这是不是我亲爹啊?
第二天六点钟,我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将要穿的衣服收拾了几件,拿上明尘送给我的,那只专门用来画灵符的毛笔,剩下的就没什么。
走出屋门,老妈已经给下好了面条,老话说,进门的饺子滚蛋的面,今天我出门,老妈特意早起给做的白面条。
吃完一碗面条,老爹从兜子里掏出五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递给我,开口道:“不够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我让人给你捎过去。”
我攥着手里的五百块钱,心中有里难受,我知道,今年小麦的价格是四毛一一斤,玉米三毛一斤,家里给了我这五百块钱,恐怕连一张整数都掏不出来。
我刚想开口,老爹便用话,直接堵住我的嘴说道:“穷家富路,出去身上不能没有钱,家里有吃有喝,留着钱也用不到,别说了,七点了,走吧。”
老爹说着,便往外面走去。
我和亮子、老宗三人,七点半的时候,坐上了大巴车,两个小时以后,便到了市里,因为我们是第一次坐火车,所以连问人,带排队,等到了售票窗口才发现,上午十点钟的那辆火车已经开走了。
没办法,只能买中午十二点五分的那一趟,幸亏坐火车到四九城,只需要三个多小时,不然的话,等到了四九城就天黑了。
离上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三个坐在帆布背包上,吃着带来的鸡蛋,亮子看着候车厅里拥挤的人群,不是啧啧发声。
“卫国、老宗,你看那个胖子,你说他是怎么长得,横着都比竖着长。”亮子指着一个有二百多斤,穿着大棉袄的中年男人说道。
我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鸡蛋咽进肚子,开口道:“那是你见识短,有些人你就算是让他喝凉水,他都能长肉。”
“切!有本事让他每天只吃一个馒头,剩下的全喝凉水,我还就不信,还能长肉?”
亮子说完,再次瞄向人群,突然头也不回,激动地抓着我的胳膊,开口道:“卫国,你看那个人,手里拿的是不是大哥大?”
我顺着亮子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棉服,头发理得油光发亮的的中年男人,在周围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上握着一个黑色半截砖大小的大哥大,昂首挺胸的向前走去,周围的人,在他走过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出半步。
“切!牛什么牛?老子挣了钱买俩,一手拿一个。”亮子好像看不惯中年男子嚣张的气焰,语气带着三分嫉妒说道。
我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也是不喜中年人做派,刚要收回目光,中年人却被旁边人绊了一脚。
就在中年人回扭头说话的时候,我眼角余光扫过中年人面孔,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