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云昕在一本字帖中看到一打盖着县衙大印的字条,按时间排序最后一张写着:“领取纹银壹两半,糙米壹石零捌斗,戊辰年冬,秦朗。”这是秀才领取补助的回执,看情况是一个季度领一次,而且是在下季度初领上一季度的。
按照这么一算,秦秀才还有去年三个月及今年一、二月的没领,当然不知去世这个月算不算,或者这个季度算不算也不好说,但这可是笔大收入。
这时代家家粮食不够吃,不出重劳力时每天都是喝粥,很少吃干饭的。
云昕家这半个月坚持一天吃一顿干饭,家里的糙米快要见底了,白面也剩下不多了,这几日就要去买粮,这要是能领到粮食和银子实在是意外之喜呀!
这补助怎么领,得找人打听下,云昕想起秦朗的同窗李秀才。
李秀才叫李厚德,住在离这儿十里的集镇上,大概二十四五岁。这几年他来过家里几次,叫秦朗为秦兄,秦朗称呼他李贤弟。虽然秦朗没让云昕去见礼,可就这么三间房,还是有点印象的。
看来得去趟集镇了,云昕盘算着。
第二天早饭后,云昕领着两个孩子去集镇。
走的时候,云昕还担心这十里路,明珠是不是得让自己背着,可这两个孩子蹦蹦跳跳权当郊游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了集镇。
这里是个热闹的小镇,云昕没空看风景,找附近的一个大娘打听下李秀才的家。
这秀才在古代可是名人,大娘用手一指,前面大概二百米有一个黑木大门就是李秀才家了。
娘仨走到门前,云昕从袖子中拿出昨天下午写好的拜帖,让明远拿着前去叩门。
大门吱嘎一声响了,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青衣老伯,问道:“有事吗?”
明远把拜帖送上,躬身道:“小子秦明远,先父秦朗,秦家岗人,特来拜会厚德叔叔。”
老伯拿着拜帖关门回去,不到一刻钟,大门又吱嘎一声打开,走出一男一女。
明远一见来人,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口中说:“侄儿明远见过叔叔。”
那男子赶紧扶起明远,看向云昕上前见礼道:“嫂嫂,小弟厚德有礼了。”
云昕也赶紧虚还一礼。然后他又介绍他的娘子徐氏,大家又是一番见礼,才把几人让进院里。
这是个二进的小院,院里有个小小的花池,看来这是个风雅的小康之家。
落座后,李秀才面露哀色,说“秦兄半年未见竟离世而去,实在是晴天霹雳,好在明远侄儿聪慧,嫂嫂也该节哀。”
随之又回顾和秦朗的往来情谊,众人都戚戚然。
之后李秀才又说起领取糙米和银两的事,这是云昕在拜帖中提到的。
“秦兄和我是廪生,按朝廷规定只能领取糙米六斗,可本县老爷对读书人多有照拂,又单给廪生每月半两银子,这是老父母对我等的期许。”
云昕心理一沉,原来银两不是朝廷给的,而是知县给的,李厚德嘴里的“本县老爷”和“老父母”说的都是知县了,这就不好办了,朝廷给的可能还好要回,可银子就看知县老爷的态度了。
李秀才也知道这事的轻重,思量了一下说:“嫂嫂,我看您也是通文墨之人,回去后写一份陈情给老父母,明日我陪嫂嫂及远哥儿去趟县衙,拜见老父母,看事情是否能回旋一二。”
云昕忙道谢道:“实在是多谢贤弟为我奔波。”
明远也上前施礼答谢。
和李厚德约好明日卯时在集镇出发去县衙,云昕带着明远和明珠离开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