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枪挥下，几缕黑色的发丝缓缓落下，顾珏挡在华曦的面前，面色如常，仿佛刚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撇了一眼离自己脖颈只有几寸之距的长枪，笑得有些清冷，他对狂澜说道：“谢狂澜少主不杀之恩，否则这一枪下来，我大概就要人头落地了。”

“让开！”狂澜骑在马上，脸色阴霾的吓人：“否则连你一起杀。”

华曦紧紧抓着顾珏的衣袖，勉强笑道：“顾珏，我没事的，我能处理好的。”

顾珏垂下眼眸，事情还是如他想象的那样发展，顾珏没有让开的意思，他知道一旦他让开了，狂澜一定会不加犹豫地杀掉华曦。

“先王曾经为了确保凤羽国的安定，下令杀光所有异族。”

先王，也就是华曦的舅舅，下令杀光所有异族是先王一生里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听到顾珏的解释，立刻就想明白了狂澜要杀她的理由，因为她是王族，因为她姓华。

狂澜已经不想再理智的思考，想要连同顾珏一起杀掉。顾珏转身抱着华曦滚到一旁，狂澜单手挥起长枪，长枪带起的劲风吹起了一层尘土。

“族人惨死的样子在我眼前挥之不去，他们向王族祈求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荡。”狂澜翻身下马，长枪磨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他一步一步靠近华曦和顾珏，脑海里是悲惨童年的回忆：“你们是罪人，罪人就应该好好地跪在那里，等着我用这把长枪砍掉你的脑袋，然后用你的血去祭奠我的族人。”

“下令杀尽异族的不是华曦，而且……”顾珏扶起华曦，充满威胁的赤色双眸紧紧盯着狂澜的一举一动，他提醒道：“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华曦是七弦之首天枢，身为天权的你是没有资格违抗她的。”

这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顾珏究竟是……华曦站在顾珏的身后，看到顾珏认真的样子，初见顾珏时的感觉再次涌上。

顾珏的话让狂澜有一瞬的迟疑，但是狂澜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向华曦怒吼道：“那我就把这个身份还给你！你倒是剪断琴弦啊！”

“不要！”华曦想都没想就喊出了声，她紧抿着唇，从顾珏的身后走出来，说道：“我不会剪断琴弦的，那是我和你们唯一的联系。”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剪断了琴弦，你会变成什么吧。”华曦握紧拳头，冲着狂澜喊道。

“就算是没有灵魂的恶鬼也无所谓！就算是会寿命减半也没有关系！”现在的狂澜就像是发狂的猛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中，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狂澜纵身跃起，挥起长枪向华曦斩去，顾珏立刻从一旁护卫手中夺过利剑，挡在华曦面前，接下了狂澜的长枪，兵器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火花迸溅。狂澜加大力道，不知不觉属于天权之弦的力量被逼了出来，水蓝色的光芒从狂澜的身体中飘出，如同天神的缎带一样缓缓上升，最终在狂澜的身后形成了一条水龙。

手中的利剑开始出现裂痕，狂澜手中的长枪却愈发锋利，虽然睁开了赤红色的双眸，但是顾珏迟迟没有动用天火。顾珏心里再清楚不过，若是七弦被天火灼伤，性命可能都会不保。

剑身的裂缝越来越大，最终利剑因为断裂而发出清脆的响声，顾珏向后倒去，长枪挥下。

“顾珏，快躲开！”但是顾珏因为刚才狂澜的力道，身体向后倾倒，无法躲开狂澜的攻击。

华曦瞳孔骤缩，在顾珏倒下的时候扑在他的身上，长枪在华曦的手臂上划过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小臂一直蔓延到肩膀上，华曦的半边身体犹如被血水浸泡过一样。

“华曦！”

华曦的左手死死捂住右手的伤口，脸上毫无血色地倒在顾珏的怀里，顾珏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神情，但是现在无论是周围的侍卫还是狂澜都不敢轻易的靠近顾珏，因为顾珏现在的气息太过骇人，他身下的土地不知何时干涸到裂开，裂缝还在渐渐延伸。

“先王已经死了，你们一族的仇应该早就在先王死的时候了结了，原本兴盛的华氏如今只剩华曦和皇上两人，这也算是上天给王族的报应。”顾珏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淡，但是却让人无端的感到毛骨悚然，他继续说道：“狂澜少主现在却因为报仇而牵连到无辜的人，这种做法和当年灭了你们一族的官兵有什么区别？”

“住口！什么都不明白的人，没资格说话！”狂澜的长枪指向顾珏，但是当他看到顾珏的赤瞳时，突然觉得十分的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右手的手臂已经痛到麻木，完全抬不起来，华曦只能感觉到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不知为什么，这次的伤口没有像以前那样迅速恢复。

“顾珏……”华曦现在的意识还很清醒，她虚弱地唤了一句。

“你还坚持要他吗？”顾珏的声音清冷，赤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华曦的样子。

华曦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抚上顾珏的脸庞，手上的鲜血站在顾珏的脸上，和他此刻的眼睛颜色一模一样。华曦勾了勾唇角，说道：“当然，七弦缺一不可。”

“而且，他和顾珏很像啊。”

顾珏没想到华曦会这么说，但是既然华曦这么说了，那么无论顾珏再说什么，华曦也不会放弃狂澜了，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华曦强撑着在顾珏的帮助下站了起来，面对怒气未消的狂澜，华曦说道：“舅舅当年确实下过杀尽异族的命令，这个罪名会跟随我们王族的子子孙孙，我也不想否认这个罪名。”

“但是就像顾珏说的一样，舅舅既然已经死了，王族也只剩下我和皇兄两个人，你若是觉得舅舅的死无法平复你心中的憎恨的话，就用你的那把长枪贯穿我的心脏吧。”右手无力的垂下，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地上，恍若绽开的绯色之花。

“如果你想变成你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的话。”

长发扬起，华曦闭上眼睛，嘴角紧抿，等待着狂澜的选择。华曦听到狂澜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狂澜每进一步，华曦的心跳就快一分，但是她的内心还是相信着狂澜。

顾珏袖中的手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收了手。

快点变得强大起来吧，华曦……

狂澜站在华曦的面前，高高举起长枪，握着枪杆的手在微微颤抖。华曦闭着眼睛，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在用自己命，去赌他们七弦之间的情谊。

“啊啊啊啊啊！”狂澜痛苦地大叫起来，长枪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