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登记，登你老木啊！

——东方骏很想扯开嗓子骂回去，但这样做的结果，也只是让外星哨兵看笑话而已。为了那个见鬼的任务，为了国家大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看不到尽头的艰苦忍耐。

“马上！”东方骏回答的很不耐烦，但也顾不上许多了。他把纸巾用力塞进垃圾袋，悻悻然地原路退了回去。都演了这么久戏了，总不好半途而废，他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外星娘们给她自己设定的角色，就是“矫揉、造作、贪吃、任性，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富家大小姐”。这家伙要是表现的不惹人厌，反倒是不敬业的表现......呸！

过了检查站，就是一条拐来拐去的盘山路。从配升降杆的岗亭，到最核心的指挥棱堡，车队总共要拐上十七道弯，经历大大小小六个路口，在此期间，光是东方骏看到的岔道就有三条以上。不过，三辆车只能跟着外星人的挎斗摩托前进，绝对不许随便转弯，山上那些暗堡的射击孔，可不是看着好玩的。

枪炮会造成怎么的伤害，东方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然而，身为一位无可救药的军迷，他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对外星人的工事产生了浓厚兴趣。这座“红滩磐石”堡垒，虽然有着非常浓厚的一战风味，却又和纪录片上的一战战场有着极大不同，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魅力：

环绕堡垒主体的雨林，早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形成了一道最大纵深达到八百米，仿佛玉带一样的广阔空地。这里并不是单纯的射界区域，而是布置了前后两道反战车壕沟，外加密密麻麻的鹿砦、铁丝网障碍，就算身手敏捷的忍兽，掉进去也是寸步难行。

蛇腹铁丝网的闪闪寒光，看了就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在这片钢铁荆棘当中，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几块木制指示牌，上面的文字东方骏实在看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日光浴场！欢迎来玩~”。要么是雷场警告，要么是安全通道标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越过这道障碍区，立刻就是复杂的堑壕网络，将指挥棱堡与各地高地团团包围。从盘山公路往下瞧，能看到两道主堑壕、掷雷器阵地所在的预备壕，以及纤细笔画一般的上百条交通壕，比地球上的蛛网都要密集。在沟壕划分而出的区块上，赫然伫立着数十个钢筋混凝土碉堡，它们的灰白色顶盖，在阳光照耀下就像蚌壳一样闪闪发亮。

这还只是肉眼可见的防御工事。与地形融为一体的暗堡、机枪火力点，谁知道还有多少。除此之外，在环绕指挥棱堡的各个高地上，还能看到不少带钢质顶盖的旋转炮塔，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警惕地指向堡垒四方。

它们的体积大小不一，最袖珍的那些小家伙，只装备了一门水冷机关炮。然而，矗立在998（标高数字为腕尺）高地的“内尔格勒”炮台，却容纳有两门十八指口径超重榴弹炮，粗壮的炮管仿佛獠牙一般。东方骏猜测，如果这头怪物使用21度最大仰角发射，躲在十五公里外的目标，恐怕都得轰成齑粉。

旋转炮塔肯定有自己的测距仪。但是，部署在高地反斜面的的那些炮兵，就得依靠其他的观察手段了。四只巨大的校射气球，从指挥棱堡的四角高高升起。它们的任务，是补充地面观察所的盲点，为炮兵阵地指示目标、校正射击。与一战老照片上的地球同行不同，这些外星气球全是底下烧着明火的热气球，而不是那种带有尾翼的流线型氢气球——

“会飞的虫子出来以后，外星人就把氢气球收走了。”郑经纬像是看出了同伴心思，也把目光转向了空中巨物：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你看，这几只气球都是光秃秃的，一没刷漆，二没画飞翼军徽，肯定是赶工赶出来的。”

“大概吧。”东方骏眯起眼睛，看的更加仔细了。经郑经纬这么一提醒，他确实发现了一些之前曾经忽略的东西：

“对了郑头，你看看北边那座山，还有指挥棱堡的那些建筑。外星人在山顶上，是不是新修了几个高射炮阵地？有些是用沙包堆的，有些是在地上挖的。”

“你这么一说......”郑经纬手撘凉棚，直接从车上站了起来。盘山路虽然绕来绕去，但砂石路面质量非常好，颠簸幅度小的几乎等于没有，让他得以集中精神仔细观察：

“楼顶，还有山头的那些东西，好像还真是高射炮。细路仔，眼神很好嘛！哎，你帮我看看，北边山上那个阵地，是不是还盖的有伪——我看清楚了，就是伪装网，枝条、树叶像是刚砍下来的。”

“对，应该是刚砍下来的。”东方骏简短地附和了一句。他感到一种非常熟悉的焦虑感，一种懂行人看到蹩脚作品的时候，必然会出现的感觉。外星人的永备工事和堑壕体系，修的确实非常棒，但他们在飞行虫子，不，在地球人出现之前，对防空作战显然没做什么研究。这些家伙的防空阵地，无论技术装备还是防御工事，都带着浓浓的赶鸭子上架味道

无论高射机枪还是机关炮，统统都是依靠肉眼瞄准。所谓的大口径高射炮，不过是六指口径野战炮加上改装炮架罢了。沙袋胸墙配合壕沟，对付酸液炮弹的溅射还算有效，但飞行虫兽的俯冲轰炸，绝对能把阵地整个掀掉。至于那些所谓的伪装物......这些外星人还是赶紧找几个专业美术家，帮忙修改修改吧。就像当年的西线法军一样。

“外星人这几天，呃，干的还可以吧。”东方骏故意走到车头后面，与副驾驶座只隔着了一层铁皮。除此之外，他还小心翼翼地提高了一点音量，既不能引起郑工长怀疑，又得让伊南娜听到自己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