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们碰上外星人和虫子打仗，直接就失踪了。事情咋会这么巧！”张成栋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扬起右手就把空瓶扔进了垃圾桶。攥了这么久，塑料都变得发烫了：

“基地也遭到虫群进攻，到天亮才出去找人，黄花菜都凉了。我敢打赌，他们那两辆大货车，绝对有问题！”

“没翻吧？”

“翻？”面对许存敬突如其来的问话，张成栋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翻车？我和奥莉？没有啊，我们今天骑的是自行车”

“我是说，摄制组那两辆大货车，”警卫营长几乎被逗乐，“你和那个小姑娘，今天不是一直沿着车辙印追么？有没有看到翻车痕迹？”

“这个真没有。”张成栋立刻开始摇头，“奥莉还放了架四旋翼出去，一直飞到东边一个大拐弯。摄制组的四辆车，既没翻车也没开除路面，他们雇的司机，素质还算不错。”

“分队侦察排汇报的情况，跟你说的差不多。”许存敬伸出右手，在乱糟糟的文件夹随便划拉了几下始：

“你也知道，那帮人是从陆总侦察营借调的，身上装备加起来够买一辆红旗，虻虫藏花苞里头谈恋爱都能瞅见。按照他们的说法，除了你追的那条路，其他外星公路都没有发现车辆行驶痕迹，只有侦察兽的爪痕。这说明了一件事情，摄制组被虫族抓走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他们现在最有可能的去向，就是东北方向的外星堡垒。”

“那就好。被外星人抓住，至少能保住性命。”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张成栋还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无辜平民的牺牲都是越少越好。“我要是外星指挥官，肯定会把这群宝贝供起来，天天好吃好喝养着。别的不说，手里面攥几个人质，至少能拿来交换俘虏。”

“外星指挥官要是真这么爽利，那事情就好办了。”许存敬叹了口气，“实话跟你说吧，柱子，我也不怕你笑话。你来之前，我刚跟总司令部打了一个报告，这会儿估计快到广州军区了。我等不及外星人提要求了，打算从战俘营要个执笔者过来，和北面那个堡垒尝试接触一下。咱们至少要让国际上看到，部队确实正在努力营救失踪人员。”

“而且还能得到违禁武器情报。要是事情顺利发展。”张成栋还是像往常那样，瞬间就跟到了老连长的思路。“我也给你说个事吧。今天出去的时候，奥莉提了个建议——当然，我早些时候已经想到了，就是没来得及给她说，”贞天安尴尬地咳嗽一声，接着向下说道：

“奥莉建议说，如果部队不方便出面，那就让云路公司或者别的民间企业代劳，先给跟外星人私底下接触一下。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而且我也可以顺便做做市场调查，搞个广告投放——”

“哈哈哈哈！”许存敬终于忍不住笑了，“柱子，我是真服气你，像你这样的国家元首，出了凯南上哪儿找去！小姑娘的主意不错，你应该早点给我说，或者直接跟联席会议提建议，也好引起上面重视。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你们两个可千万别搞个人英雄主义，跑到外边擅自行动。就算黄飞鸿过来，碰见虫群也是白给。”

“没事。我知道好歹......”张成栋别扭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在老连长面前，他想在心里面藏点什么东西，真是比登天还难。“中央只要不发话，云路公司绝对不会擅自行动。不过，要是外星人主动上门——”

“叮铃铃！叮铃铃！！！”

摆在桌边的野战有线电话，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那个涂着数码丛林迷彩、方方正正活像砖头似的座机，恨不得一个跟头自己跳进主人手里。“喂？”许存敬把话筒凑到耳边，同时非常抱歉向张成栋点了点头：

“是么？啥时候发现的？0909——我知道是北京时间，说有用的。嗯，嗯，让他们马上把报告传过来。继续保持监视，我马上过去。”

通话来的非常突然，持续时间也是极其短暂。“紧急情况。”在老下级面前，许存敬同样没那么多客套，他直接站了起来，从肩章底下拔出作训帽：

“我现在就得去指挥车。你那三车货先别忙着卸，做好撤退准备。”

“让我们回地球？”张成栋也从沙发椅上起身，汗津津的短袖衬衫贴在背上，就像降温贴一样冰凉：

“连长，刚才是不是侦察排打的电话？他们已经和外星人接触了？”

“不是侦察排。也没本地人啥事。”许存敬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当年的老战友，现在的贞天安。他连着两次都是欲言又止，把张成栋看的是心里直痒痒。万幸的是，第三次的时候，这位警卫营营长兼维和分队队长，总算是一咬牙一横心，毫无保留地全说了出来：

“是无人机排。前天刚到这边来的，你们应该见过。”

“对，有这回事。”张成栋想起了18号夜间——本地夜间的事情。那两辆军用重卡驶出虫洞的时候，很多人都围在边上看热闹，东风来的一个司机，甚至还用手机拍起了视频。这也怨不得他们，谁让军车上装着的，是刚刚成为制式装备不久的BZK-005中型无人侦察机呢？

“他们的一架无人机，在南边刚刚拍到一些东西。”许存敬谨慎地后退两步远离门口，同时把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耳语：

“是虫子。成千上万只虫子，正往基地这边过来。按无人机排的说法，‘好几平方公里的树林都在摇晃，射到天上的骨头子弹，数都数不清。’明白了吧，柱子？虫族这回来着不善，别的事情先放一边，安全才是第一位！”

“那得看是谁的安全。”张成栋骄傲地仰起下巴，松弛多年的筋肉再度绷紧。伴随着关节发出的噼啪声，教导大队当年的射击标兵，又一次站出了标准军姿：

“群众安全永远第一位。下命令吧，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