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骏还真有点“杂事”需要准备。那就是把甩棍重新找回来,抡圆了揍外星俘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看她这辈子还敢不敢吆五喝六。他不仅是这样想的,而且还公开说了出来,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和颜悦色的林延,一听这话立马就变得“多云转阴”。
“东方骏同志,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中尉干事板着一张脸,两条眉毛瞪得活像十点十分:
“有什么意见,过后再提。现在是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节外生枝。请你把这当做政治任务,克服困难坚决完成!”
如果东方骏是现役军官并且正等着晋升,这句话肯定会让他当场闭嘴。然而,东方骏不仅是一位叛逆期少年,而且还是一位被强行带到地下指挥中心、至今没能和家里取得联系、火气早就憋了一肚子的叛逆期少年。“凭什么?!”东方骏梗起脖子,活像顶牛似地和林干事正面怼了起来:
“我们凭什么给她当年做马?给这个王八X的混账侵略者?谁爱干谁去,我不干,不干不干,坚决不干!!”
沈熙和为邻家小弟的勇气鼓掌叫好。白筱莹拽住青梅竹马的胳膊,兴高采烈地一起大呼口号。林延显然是被一棍子打闷了,最开始完全手足无措,差不多三秒钟后这才回过味来。“你们居然——”中尉干事气得脸色红紫,就像烫过头的白灼虾,“幼稚,幼稚!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俘虏掌握的情报究竟多么重要——”
“都静一静。”
冷漠的男声在岩洞当中响起,令在场众人的动作瞬间凝固。这是一个命令,一个直接透进心底,令人根本无从拒绝的命令,说话人的普通话不带丝毫口音,比考级教材还要更加标准。哪路大仙?东方骏放下挥舞的胳膊,完全不顾肩膀的酸痛,急匆匆地就把脑袋转了过去,气势这么足,难不成是人民军总参谋长?
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魁梧的身躯几乎要把军服撑破。但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位头戴大檐帽,身材略微显胖的中年军官。他身穿军绿色的冬季常服,手提一个用了很久的真皮公文包,虽然肩章只是二毛二,但身边却跟了一位上校外加一位大校,气势简直就像巡视边关的元帅一样。
人民军的两位陪同干部,在客人面前几乎抬不起头,笑容僵硬的跟哭差不了多少。东方骏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他在看到公文包中校的瞬间,一腔怒火直接就变成了冰块,窘迫的不知道该往哪边落脚。实际上,就连沈熙和也被不速之客的气势压倒,右手下意识地放到了腰间。
“吓人......”白筱莹躲在东方骏身后,喃喃地说了一句。这话实在是太对了,公文包中校虽说其貌不扬,脸上、身上颇有一些赘肉,可他的眼神完全就像死人一样,好像周遭的一切都无关痛痒,不过几堆待宰鱼肉而已。糟糕,又往这边看了,转过去转过去赶紧转过去。
东方骏就像冰雕一样呆立原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念叨。这一次,他的愿望成真了,公文包中校两秒钟后就移开了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林延身上。“看来就是这个地方。”他的语调仍然毫无起伏,细长的眼睛轻轻一瞥,当即就让中尉干事哆嗦起来:
“你拿着钥匙?”
“啊......是,是的,特派员同志,”林延的喉结猛烈低抖动几下,显然吞了不止一口唾沫,他从腰间慌乱地拿出一串钥匙,差一点就摔到了地上:
“我有把备用的,不过,想进去还得扫视网膜,我没这个——”
“扫描就麻烦你了,徐局。”公文包中校淡淡地说了一句,身边那位二毛四立刻就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这幕奇景足够让任何观众张口结舌,但对这位特派员来说,却连转一下眼珠的价值都没有。“你们三个,跟着过来。”他从东方骏身边直接走过,就像理所当然似地对少年下令道:
“有些事情需要理清楚,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好了,里面请。”
这一次,他们三个没有提出异议。问询室里呼呼地吹着空调,凉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更别说那位嬉皮笑脸的外星俘虏,心胸再宽的人都得气出病来。不过,这屋子好歹面积比较大,至少也是招待所单人间的三倍,不想跟她靠在一起,只管挪到角落就是。
俘虏把一只脚翘到桌面上,对东方骏一行的“胆怯”发出大肆嘲笑,但得到的却只有回声而已。特派员默认了三位平民的行为,没有对此发表评论,至于俘虏的无礼,更是被他直接当成了空气。这位中校就像没事人一样拉开折叠椅,在俘虏对面利索地坐下,然后再把公文包的拉链“呲啦”一声弄开,有条不紊地取出一份份文件。
蓝色的文件夹,黑色的活页夹,垒成一摞的红头文件,用信封小心装好的冲洗照片......中校把这些东西从左到右一字排开,全程默不作声,除了眨眼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俘虏一直没有停止挑衅。她先是冷嘲热讽,发现不管用后,又玩起了小孩子装鬼吓人的那套把戏:忽而把手指变成透明,故意伸过中线拨弄纸质文件;忽而在脸上造成无数疮疤,张大嘴巴“嗖”地吐出舌头。最近的一次,舌尖离特派员的帽檐也就一厘米左右。
沈熙和在边上看的是满脸嫌弃。东方骏、白筱莹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毛,又往边上挪了一些。不过,特派员果然是特派员,只用一句话就让外星俘虏偃旗息鼓,恢复GAKKI的长相乖乖坐回沙发椅:
“主动攻击审讯人员,代价是即刻丧失俘虏权利,”中校把一整叠照片从信封当中取出,头也不抬地开始浏览:
“坐好,否则立刻击毙。什么时候问话由我决定,你没有资格提出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