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忙死死把曼婷拉住,二宝已吓得躲在夫人身后,紧紧抓住娘的衣裳。
豹娃对孔大猛道:“想不到这老陕是个练家子!”
孔大猛笑道:“他拳脚厉害,能厉害过我的枪子!”
他转身对轿夫们喝道:“赶快抱头滚下山去,不准回头看,要不然变成冤死鬼可别怪我!过两个时辰再上来拿你们的东西,保证不会少一样!”
轿夫们一听,忙抱头站起来,一起朝山下跑去。
狼娃已揉着肚子缓了过来,他走了过来。
豹娃道:“老二,哥给你出出气!”
说完抬脚欲踏冯昆,曼婷叫道:“你敢!”
狼娃也伸手挡住了他,低声道:“哥,小不忍则乱大谋,办正事要紧。”
狼娃扭着冲宋和尚道:“和尚,你他娘的端矗矗地站在那是给你娘坟站岗,还不把绳拿过来把人都绑了!”
宋和尚“噢”了一声,忙拿了绳过来。
孔大猛拿枪逼着,另三人将冯昆全家人分别绑起来,除来贵和四喜被合绑在一棵树上,其余人分别被各绑在树上。
孔大猛见都绑好了,把枪插在腰间,吩咐道:“快取包袱来!”
另三人将两个大包袱抬来,放在“醉人石”上。
孔大猛急不可耐地道:“快开宝!快开宝!”
豹娃打开了一个包袱,上面是五六瓶酒,取出放在一边;下面是一些换洗衣物,也被扔在一边,最底层是五个长木匣子。
豹娃叫道:“出来了!出来了!”
孔大猛拿起一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幅卷轴。孔大猛抖开,却是一幅画。
孔大猛气得:“奶奶的,当是甚宝呢!”
他用脚踩住下轴,手扯住上轴,两下将画撕踏得稀烂。
冯昆绑在树上肩部渗着血,急得大叫:“不能撕啊,那画价值千金啊!”
所以说没文化误人不浅啊,孔大猛要是知道他所撕的那几张画随便拿一张变卖,所得的财物够他不用提着脑袋抢人还能够舒舒服服过后半辈子,他一定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孔大猛挥挥手:“这老陕叫得人心烦,还有那个碎球娃,哭得吱哩哇啦的,把他们嘴给我堵上!”
豹娃从冯昆铺在石上的长衫上撕下两条布:“那先别急着开啊,等我着啊!”
豹娃过去,把冯昆和二宝的嘴给勒上了。
豹娃又赶紧跑过来。
孔大猛又将其余几盒打开,里面非字即画,孔大猛气得连扯带骂。
冯昆则看得目眦欲裂,只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孔大猛又解开了第二个包袱,最上面是七个方盒。
孔大猛停了手,对狼娃道:你开,奶奶的,我的手太背了!”
他从衣服堆里抓了一件女人的小衣,放在鼻上贪婪地闻着:“嗯,真香,咦,这是甚?”
小衣下面是张宣纸,这是一张委任状,孔大猛不认字,翻来倒去瞅了几下,一揉扔在了地上。
狼娃已打开了一个方盒,从里面取出一只金杯。
孔大猛高兴地一拍狼娃的背:“你小子手气还是比我好,一下就开出个‘天’来!”
他又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脑袋,老陕昨天都亮了他的金杯,不在那个包袱就在这个包袱,哈哈,来来,叫我开!”
孔大猛又打开其余六盒,里面均是金杯、玉碗、玉杯。
几个土匪喜不自禁。
下面又有一小包袱和一个檀木匣。
小包里面是银圆和法币,檀木匣则整齐地摆着金条。
狼娃贪婪地道:“这下子可发了,够咱们快活的!”
豹娃道:“这一票是做对了,一下逮了个大肥羊!”
孔大猛道:“奶奶的,事还没办完呢,事办完了回去慢慢乐!”
孔大猛吩咐道:“先把东西包上!”
豹娃闻言将东西归拢,扎好了包袱。
孔大猛走到冯昆面前:“哎呀,你这位老哥命真是背,谁叫你是只肥羊呢,你不挨宰谁挨宰,说,你想咋死?”
豹娃、狼娃跟了过了,宋和尚站在那里没动。
冯昆明白此时自己已是虎落平阳,口中“呜呜”作声。
孔大猛扯开了冯昆勒口的布条。
冯昆为了家人的性命,铁铮铮的汉子恳求道:“几位大王放过我们全家,我是石楼县新任的警察署长,这些财物我双手奉送,到任后我还另有重金相谢!”
孔大猛一听叫道:“你说甚?你再说一遍!”
冯昆求道:“我是石楼县新任的警察署长,各位放过我们,我绝不追究,到任后还另有重谢!”
孔大猛闻言,挠了挠头皮。
“来来来!”他把另三人叫到了一边。
孔大猛:“听见了没,还是咱们县新上任的警察署长,咱们这下是打兔打到了熊瞎子,你们说咋办?”
狼娃从地上捡起孔大猛刚扔了的委任状,打开。
孔大猛问道:“这是甚?”
狼娃道:“委任状,上面盖着大印,应该是真的!”
宋和尚道:“要不咱们将东西还给他,他又没少什么,或许不会记仇的!”
豹娃在他光头上抽了一下:“他娘的,你小子还是个穷大方,到手的东西怎么能够还给他!”
孔大猛问道:“豹娃,那你的意思是做了他?”
豹娃皱眉咂了一下嘴:“要是做了他,他是官,咱们做贼的杀了官怕有麻烦!”
孔大猛骂道:“你奶奶的说了半天不是等于没说,老二一向主意多,这次就听他的!”
孔大猛问狼娃:“狼娃,你说这事该咋办?”
狼娃摸了摸下巴:“是肥羊不能放,是警察署长就更不能放了,放了反倒后患无穷,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孔大猛点着道:“还是老二的主意正,废话不说了,动手,就用刀,省几颗子弹!”
孔大猛定了主意,走到冯昆面前狞笑道:“老哥,别怪我,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你是当官的煞气重,我到时忘不了给你多烧些纸!”
冯昆目眦欲裂:“你敢!”
孔大猛狞笑道:“我不敢?!”
孔大猛只害怕比自己强的人,虽然冯昆比他强,可谁叫冯昆赤手空拳,此刻又被绑在树上,而他孔大猛手里有刀又有枪,他有什么不敢呢。
冯昆知道土匪已要杀人灭口,怒目圆睁道:“畜生,要杀就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又长叹一声:“曼婷,大悔不听你的话,才至有今日,也连累了你们!”
孔大猛从腰间拨出刀来,“扑”一声,扎进冯昆的心房,冯昆口内涌出鲜血,片刻气绝身亡了。
绑在树上的冯夫人惊叫:“老爷!”
一口气没缓上来迷了过去。
曼婷恸叫一声:“大!”,泪迷双眼、心如刀割。
狼娃在草丛里找到了他刚才被打落的刀。
豹娃和狼娃来到四喜和来贵面前。
四喜已是双腿抖如筛子,吓得告饶的话都说不出了。
来贵倒也坚挺,骂道:“遭报应的土匪,以后你们一定不得好报!”
狼娃道:“你个死下人,嘴还硬的很!管得了这辈子还管得了下辈子!”
两人手起刀落,要了四喜和来贵的性命。
冯夫人这会儿那口气已经缓了过来,睁开了眼、悲与痛交织在一起,下颚抖动作响。
孔大猛又来到夫人面前。
夫人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见孔大猛走过来反倒淡定起来,“呸”一声,一口唾沫吐到了孔大猛的脸上。
孔大猛揩了一下脸,也不答话,“扑”一刀,也要了夫人的性命。
林婉宁早已泣不成声、声嘶力竭,她喊叫道:“大、娘!”
孔大猛走到吓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的二宝面前,他回头道:“和尚,你才跟我们,还没杀过人,今天就拿这小娃娃学个手!”
宋和尚强忍住打摆的双腿,慌忙摆手道:“大猛哥,这是个娃娃,我下不了手!”
狼娃道:“和尚,刘老财逼死你娘、抢走你妹,还把你打个半死,咋不管女人、女娃娃家的,你倒可怜起这有钱有势的小少爷起来!”
孔大猛把刀扔了过去。
听了这话,宋和尚弯腰捡起了刀,咬着下嘴唇,走到了二宝面前。
曼婷叫道:“你们不要杀我弟弟,他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们就放过他吧!”
宋和尚听了林婉宁的话又下不了手。
二宝早已吓得面无颜,声音已经变调:“姐,我不想死,姐......”
孔大猛一瞪眼:“哪有土匪不敢杀人的!”
那边的狼娃也道:“和尚,你这个样子,咋能为你全家报仇呢,我看还是让刘老财手下把你抓去也弄死好了!”
宋和尚一咬牙,将刀刺进了二宝身体。
曼婷大叫一声“二宝”,昏厥了过去。
豹娃来到曼婷面前,正要动手,孔大猛忙叫道:“慢!慢!”
豹娃停住了:“怎么啦?”
孔大猛走过来,笑道:“老胡,这么心疼疼个女娃娃你都忍心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狼娃对豹娃笑道:“哥,在酒店头一次孔大哥就看上这女娃娃了。”
孔大猛笑道:“狼娃还是你聪明,大哥心里想点啥那是瞒不过你的!”
狼娃又对孔大猛道:“大哥,你不是也知道斩草要除根这句话吗,更何况这是警察署长的千金,留下她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孔大猛道:“我不管,一个女娃娃家有甚怕的,这个女娃娃我要定了!大不了我的东西少分一点,你们几个多分一些,这下该满意了吧!”
狼娃道:“大哥,你没懂我的意思了——”
孔大猛挥手道:“不用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从宋和尚手里拿过刀子,切断了捆绑林婉宁的绳索,拦腰把她抱起搁在了肩上。
狼娃一看,也没有办法,道:“那好,大家拿了东西走吧!”
豹娃收拾好金银之物,将包袱背在肩上,他还不忘回身叮嘱宋和尚:“和尚,把那些衣裳收拾好了,回去给我媳妇穿也好着呢!”
狼娃道:“哥走吧,回去分了黄白货,你想给嫂子买啥不行!”
孔大猛回头道:“对咧,和尚,把那几瓶酒带上倒是正事!”
狼娃心细,从地上找出那张委任状。掏出火柴将它烧了。
几个人匆匆向林子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