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透亮,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遥不可及。山间飞鸟啼鸣,重林叠嶂,宛若仙境。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当头明日高高悬挂,照着在山坡上缓慢行走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
两人均都面色难看,但手脚并不慢,很快就要到山头了。
许飞飞指一指头上的那块青黑色的石头道:“前辈,已经快到了,您没事么?”
孟达平哆嗦着右手,看着它在时不时抽搐一下,恍若根本不是自己的手:“暂时并无大碍,只是这条被侵蚀的手臂不听使唤,这几日我已经将体内邪气尽数压制在这条手臂中,并不影响身体,只是若你说的那人也没办法,老夫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罢了叹道:“倒是你着实令人佩服,究竟有过怎样的奇遇,竟然不曾习武而有习武之人苦练数十年的经脉,单凭这过人经脉苦撑到现在,若你有名师指点,加上这过人经脉,必定是百年难得的人才,只怕南宫家也要敬你三分。”
许飞飞面色依旧惨白,但似乎在这几天里已经慢慢恢复了力气:“飞飞所遇到的奇遇就是我们将要见到的这个人。”
说罢面露感激之情,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条痕迹已经焦黑一片,她指尖触及过去,立即一片烧灼的滚烫,剧痛无比。她微微咧嘴,暗暗咬牙。
孟达平其实早已经猜到了:“果真不假,你说有人能救老夫当时,老夫就猜测正是这个人令你拥有如此力量的人,老夫以前也曾有认识的人,精通炼丹之术,当时还以为此人天下无二,想不到此处竟然还有如此奇人,只怕比老夫认识的人还要技高一等。”
说着,已经来到了那块青黑色的石头面前。跟着许飞飞绕着它转过去,眼前顿然出现一口山洞,不由得惊叹:“这地方真是巧妙,若非走到跟前来根本不会发现藏着一口山洞,厉害,厉害。”
许飞飞颇为得意地轻轻一笑,如今到了这山洞,她一路上的紧张(哔)顿然消失,换上的是安全感和放松。
听得洞内有轮子滚动的声音,一个慈祥的声音迫不及待传了出来:“是飞飞么?是不是飞飞?你可来了,老夫等你好久。”
许飞飞连忙应声:“前辈,正是飞飞。”
说着,一个头顶光秃秃,没有眉毛,也没有胡子的中年老者推着一张装有轮子的椅子出了来。许飞飞连忙迎上去,帮他扶住椅子。
孟达平脸色微微一变,大胡子微微颤抖,双眼顿然腾起无尽杀机,双眼怒目圆瞪。
但却眼睛微微一转,将那一片杀机强行按捺下去,面带一丝丝冷笑踏步上前:“这位老兄,久闻大名啊。”
陈啸闻言连忙看过来,在椅子上拱了拱手:“请问这位是?”
许飞飞忙道:“飞飞失礼,前辈,这位是孟前辈,在飞飞找到那东西之时出手相救,但孟前辈与飞飞一道却都中了那东西的邪气。”
说罢低下头:“实在惭愧,有负前辈。”
孟达平嘿嘿嘿冷笑着,一步步靠近,双眼在陈啸身上不住打量,目光如刀割似的在他脸上不住扫来扫去,如果换成是真刀,陈啸只怕早已经面目全非。
陈啸与他四目相接,微微一怔,冷着脸道:“原来是孟兄,孟兄好犀利的眼神,不知你我可有见过面?”
孟达平从牙根里发出一阵冷笑,道:“不,不,不,未曾谋面,孟某生性目光凌厉,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陈啸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人的个性哪有目光凌厉之说的,不禁面露警觉之色。也将孟达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满脸疑惑不解。此人确实未曾谋面,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感觉似乎令他浑身难受,将目光从孟达平的双眼上移开:“飞飞,回来就好,我们进去,待老夫瞧瞧你身上所中的邪气。”
许飞飞答应了一声,发现他对孟达平的态度极为冷淡,有失以往的风范,不禁有些诧异,道:“是,飞飞身上所中邪气并不打紧,只是孟前辈所中的才是要紧,若非是孟前辈,飞飞此刻早已经丧命了。”
孟达平站在洞口寸步不移,双眼目光冷冰冰地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一片片杀机一触即发。
陈啸微微停住,此刻他背对着孟达平,满脸是疑惑之色,不住回想过往生平,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么一个人,如此一来这个人确实自己从未见过没错。
当即稍稍定了定心神,面露慈祥之色,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老夫已经听到了,如此就让老夫帮孟兄把把脉看看吧。”
说罢,将椅子转过来,抬手微笑道:“孟兄,多有冒犯了。”
孟达平哈哈哈大笑,往前跨了一步,咬牙切齿道:“哪里哪里,还请陈兄费心,来来来,你看,你看。”
他每一句话都很冲,并且杀机隐隐,许飞飞禁不住脸色微变,虽不明所以,但已经暗暗做好了准备。
陈啸听他的语气如此,伸出去把脉的手微微一缩,极不情愿,但仍旧强行挂着那一丝微笑,手指轻轻搭上对方的门脉。
孟达平嘿嘿冷笑,双眼死死盯着他:“如何,你可见过如此脉象,程枭兄弟。”
陈啸一听到“程枭”两个字,触电了一般倏然收回手,一声怪叫,转身就要跑。
孟达平爆喝一声,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寒光,直取陈啸首级。
事发突然,许飞飞花容失色,被孟达平那一声暴喝惊醒,手中细剑下意识激射而出,嗤一声穿透了孟达平的手臂。
孟达平本来就右手使剑,但他的右手乃是邪气入侵之处,唯有将邪气尽数堵在右手。如今这一剑用的是左手,被许飞飞一剑刺穿,顿然痛得双眼怒瞪。
但他一咬牙,硬生生将手中的长剑猛然推出,朝着陈啸的脖子上抹过去。
许飞飞手中细剑被他这么强行一带,着实所料未及,自己险些被他带得摔倒。大吃一惊,连忙一掌拍出,击中了他的肩头。
孟达平闷声一声,咚咚咚几步,连连后退。双眼瞪得圆圆的,怒目而视,宛若天神降临。
许飞飞吓得心惊胆战,闪身挡在陈啸面前,惊道:“前辈,你干什么?”
孟达平鼻子里呼哧呼哧出气,牙齿咯咯作响,一抬左手,张口咬住许飞飞穿在上面的细剑。嗤的一声,将它拔了出来,顿时鲜血如注,撒了一地。
孟达平扬天长笑,恍若一个疯子:“天不负我,终于让老子给找到了,好啊,好啊,竟然还自己瘸了,好啊,好啊,天不负我,天不负我。”
陈啸面露怒色,喝道:“我好生给你把脉,你要干什么。”
怒道:“飞飞,你带的什么人来。”
许飞飞吓得忙道:“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孟达平闻言哈哈大笑,笑声震耳欲聋,惊得山腰上群鸟振翅而飞,听他道:“程枭,昔日帮主待你不薄,传你武艺,你却暗中下毒,将帮内一干兄弟尽数害死,你以为老子真的死了么?你可还记得孟达平这三个字?”
陈啸浑身一震,面露惊恐之色,旋即压住,冷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夫姓陈,名啸,你认错人了吧,再者,老夫与你从未谋面,与世事一向无争,何来帮派之说,你是不是被那邪气侵染了心智。”
孟达平怒道:“不要紧,你说的全是屁话,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为帮主和众兄弟们报仇,受死。”
说罢,手中长剑倏然一震,吟声震得耳膜微微颤抖,剑身顿然激起一层薄薄的真气,顺着剑身延伸出去,形成一柄长约丈许的剑气所成的长剑。
长剑在空中一挥,一道闪亮的白光扑着洞口激射而出。
“飞飞。”陈啸吓得抱住脑袋,从椅子上摔下了下来,连滚带爬爬入洞中。
许飞飞脸色一紧,这一剑迅疾非常,由不得她愿不愿出手。因为实在太快了,就算她真的不想与孟达平交手,也必须先接下了这一剑才能说话。
但她手中长剑此刻并不在手中,唯有咬着牙低喝一声,双掌一合,硬生生将那一剑夹住。
她从未习过武,这一招空手入白刃全凭身体下意识而发。
她所接住的并非是长剑本身,而是长剑剑身上延伸出来的剑气。这闪着白光的剑气之中飞溅起一片血花,在蔚蓝的天空下极为醒目。
听得脚下一声作响,她整个人往下沉了一尺,地面出现了一个小坑。
她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孟达平怒目圆瞪,喝道:“让开。”
许飞飞面露倔强之色,强忍双掌剧痛,浑身因为体力透支微微哆嗦:“不,前辈,请住手。”
目光越过她柔弱的肩头,陈啸已经消失在山洞的拐角处。
孟达平手臂微微一抖,剑身一拧,听得许飞飞一声低吟,双掌立时血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