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合镇虽然是个镇,但却只有个村子般大,最高的房子也只有两层,是一个供应社,不过五合镇有一条很宽的土路,直接通往中朝边境,偶尔还能看到过往的货车,车上盖着绿色帆布,装的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一群小孩还会跟着汽车后面跑。
五个人并没进五合镇,而是在五合镇外的一条小河边先躲了起来,他们都是生面孔,没有任何证件,还都穿着囚服,只有仇大山会几句朝鲜语,要是被人发现太容易招惹祸端。
仇大山说,想在朝鲜走动必须有证件,他本来是有证件的,但是在中朝边境哨卡的内应手上。陈默问他和朝鲜军方是什么关系,仇大山说,哨卡站长是丐帮的人,原准备以亲戚的名义接应他们。
陈小天,说:“咱们是不是先找点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陈默说:“再等等吧,到了晚上,我先去镇里找几件衣服,不然以我们现在的样子太乍眼了。”
仇大山点头说:“对。新义州离这里有三百公里,虽然不远可我们现在却寸步难行。依我的意思,最好是先找到我们丐帮的联络员,搞几个证件,假扮成中国商人。朝鲜人对中国商人还是很客气的。”
胡白皱着眉分问:“为什么?”
“因为朝鲜物资匮乏,很多东西都来自国内,除了政府与政府之间做生意外,私人到朝鲜做生意的也很多,私人来朝鲜做生意比政府要大方,其实也不能算是大方,只要朝鲜的东西太便宜,有些东西我们看不上眼的,他们都当成宝贝,特别是民间的老百姓,你要是送他们盒烟,他们高兴的要死。当然最好的还是送吃的。”
“朝鲜人这么穷?电视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么说吧,几年前在中国人开设的工厂里,老板每月给他们10块钱,朝鲜人如果想进工厂还要托关系走后门。你说他们穷不穷?”
“劳动力这么廉价,来朝鲜做生意岂不是赚死了?”
五个人要等到天黑才能行动,反正也没事可做,陈默便听着他们聊天,打发时间。
“赚钱是肯定的,但没法律保障,说不定哪天朝鲜政府一不高兴就把你的所有资产收归国有了。而且在这边做生意,必须要经过政府,经过政府你肯定要和政府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们采购了你的东西,钱却不给你,也不说不给,就是欠着,你能怎么办?负责人调走了,新来的负责人不认账,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小天说:“这不是无赖吗?”
仇大山笑着说:“他们也不是不想给,是确实没钱给。关键是朝鲜人不好打交道,不是有句话说么,穷横穷横的。别的国家全力发展经济,朝鲜就全民使劲练肌肉,举个例子吧,就连朝鲜小孩算算数,都是一个手榴弹加一个手榴弹等于两个手榴弹,这样的国家你惹的起?”
陈小天嗤嗤的笑,说:“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夸张。如果你敢在大街上大声说一句朝鲜领导人的坏话,保准被人打死。总的来说,朝鲜还是穷,穷到什么程度呢?你现在要是有五百块,我敢和你打保证,在五合镇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随便挑,我保证她给你当老婆。没办法,朝鲜经济基本停留在苏联解体时的水平,在很多方面还有所倒退。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朝鲜发生的一场大饥荒造成大约200多万人死亡,这几乎相当于每10个朝鲜人中就有1人被活活饿死,你能想象?”
陈小天笑着说:“那在朝鲜不是除了老金家有胖子外,其余都一样?”
仇大山笑着说:“总之,朝鲜是个机会与风险并存的国家,抓住机会你能一夜暴富,但也可能让你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
陈默插嘴问:“那丐帮在朝鲜经营什么产业?”
仇大山隐晦的说:“涉及的产业比较多,主要还是以物易物。”
胡白忙说:“经营的不会是钢材吧?”
仇大山徒地一怔,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我不负责这些。“
仇大山脸上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陈默的一双贼眼,朝鲜是个穷兵黩武的国家,钢材可是战略物资,现在又想从薛子谦口中得到海外资金,这说明什么?
而且联盟为什么要把如此大的一笔巨款,存在一个风险如此高的国家,老百姓取钱都这么难,一大笔天文数字,朝鲜会让你把钱取走?存在瑞士银行多好!
其中的不合理之处,陈默越想越觉得复杂。
见胡白也低头沉思,陈默问:“老胡,你在想什么?”
胡白忙说:“没有,没有,俺想家了。”
陈默笑着说:“老胡,你这人太不诚实了。你的底细我很清楚,你不简单啊,18年在军队贪污了五千多万。”
胡白一脸吃惊,说:“你……你……”
“不过你这人成不了事,知道为什么?”
胡白惊骇的看着陈默,不说话。
陈默继续说:“因为你太胆小。不过你的手段,我还是很欣赏的。”
“我,我没有贪污,那些都是我一点一点攒下的。”他这次竟然没说“俺”而是说的“我”。
陈默继续笑着说:“你攒下的也是军队的,不是吗?”
“我不攒下,那也是浪费,一分钱也没有。”
陈默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老胡啊,你是个人才。不过军队不适合你,你以后跟我干,我保证让你衣食无忧,发挥自己的才能。”
“跟你干什么?”
“做生意,你刚才问仇大山那么多,一定是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吧?我出钱你出力,赔了算我的,赚了算我们两个的好不好?”
“你不是来执行任务的吗?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早就看出我是来执行任务的,却一直假装不知道,说明你除了胆小之外,还不诚实。”
胡白苦笑,心说你倒真会反咬一口。
陈默继续说:“薛子谦的事完成之后,如果你们还想回军队也可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陈小天可以进信息部,你去什么地方?还去当厨师?你不会一辈子只甘心做厨师吧?即使当厨师,以你以前犯得错,你也只能在厨房颠大勺。”
“我对部队有感情了。”
“感情不能当饭吃,挣得那几个钱也不够你改变生活的,你现在快四十了还没结婚。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父母考虑考虑。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只有经商才最适合你的。”
胡白是穷人家的孩子,18岁参军,在部队服役了18年,自从参军后除了逢年过节回家,他就没有离开过部队,因为家里穷,他从小学会了精打细算,在部队更是把这些优点充分的发挥了出来,算账门清,因为军队的生活枯燥乏味,他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算账上,同时他还发现了里面的生意经。
但他这个人并不爱财,只是把省钱,赚钱当做了一种乐趣,当乐趣到达一定的程度,就会成为癖好。从不受重视的他,只有看到不断积累起来的钱后,才能有成就感。
也正是出于这几点,陈默才会萌生让胡白做生意的想法。他现在虽然在帮部队做事,可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如果那天自己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怕会被卸磨杀驴,毕竟他的出身不好。
陈默需要根基,有别于歪门邪道的根基,为自己洗白未雨绸缪。
见胡白沉吟不说话,陈默拍着他肩膀,说:“老胡不着急,你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想好了,你对我说一声。”
夜幕降临,时间终于来到了晚上,陈默让仇大山和自己作伴,趁着夜色潜入了五合镇,在几乎是转边了半个五合镇才从住户院里偷来几件衣服。
回到河边,五个人换上平民的衣服,步行顺着大路开始往新义州的方向走,走出十几里路后,一辆大卡车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见卡车玻璃上贴着中国国旗,陈默他们将货车拦了下来。
货车上是位姓顾的中国商人,要为新义州市政府送一批布料。陈默说他们也是中国商人,刚到朝鲜遇到了点意外,要到新义州找朋友帮忙,中国商人很热心,不但同意让他们搭车,还送给了陈默2000元朝鲜币,相当于100多人民币。
别看钱少,但在朝鲜算是一笔巨款,五个人半个月开销算是着落。也正是这次巧遇,这位姓顾的中国商人,以后成了陈默在朝鲜生意场上的重要合作伙伴,不过这都后话了。
到了新义州郊区,五个人下车,然后在郊区的草垛子里蹲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亮,陈默和仇大山先进了市区,一是买点吃的,二是找个有电话的地方和冯坤祥联系。
东西好买,但是电话却很难找,因为在朝鲜普通人是不能有手机,进入朝鲜的外国人也不许带手机和任何可以拍照的东西,商店都是国有的,电话也不能打国际长途。
仇大山说,这是怕你是敌对国家的间谍,泄露朝鲜的秘密。
陈默感到有些无语,正当他们准备回去时,发现了一个中国的旅游团,陈默不禁心中一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