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警局的路上,刘警官把抓我的原因告诉我了,她说我涉嫌危险驾驶罪,在衡德高速公路上造成了重大交通事故,导致一死三伤,其中白色现代车主张某当场死亡。
虽然第一次听说这个罪名,可我还是被吓了一身的冷汗,没等他们询问,我就先把白色现代车,车祸的事讲了一遍,说车祸是现代车主开斗气车造成的,和我没关系。
刘警官安慰我说,当时是什么情况他们会调查清楚,让我来算是协助调查。协助调查用得着戴手铐吗?
我心里拔凉,简直是欲哭无泪。
刘警官的同事见絮絮叨叨解释个没完,就训斥让我闭嘴,我立刻蔫了,低着头不敢说话。只能在心里祈祷,法律是公正的,能还我一份清白。
一到警察局我就被关进了小房里,第二天一早他们把我从小房里提出来审问。
审问我的是两个男警察,态度十分恶劣,让我老实交代,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说他们已经掌握了我危险驾驶证据,不要负偶顽抗。
别说这事不怪我,就是怪我也不能承认,出了交通事故死了人,还不得判我几年?
因为我一口咬定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他们对我干吼了一通,只好又把我关回了小房里。
在警察局一关就是三天,这期间他们以怕我串供为由,也不让家人来看我。
直到第三天下午,刘警官再次出现,事情才有转机。
刘警官面带歉意的说:“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确实和你没有关系,谢谢你配合。”
也幸亏是刘警官来和我说这些,要是换了别人我非大闹一翻不可,当初信誓旦旦的让我交代问题,现在一句和我没关系就完了?
在刘警官帮助下,我办了手续,为了表达歉意她还提出请我吃饭。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竟刘警官是个大明星一样的美人。
选了一家考究的小饭馆,在警察局这三天,我没沾一点油水,天天是馒头咸菜小米粥,吃的我脸都绿了。饭菜端上来我也没客气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们是怎么查清楚的,刘警官说他们查了好几辆行车记录仪才认定我在这起交通事故中并没有责任。
我心说调查行车记录仪都需要这么长时间,办事效率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那件事以后,你还好吧?”刘警官突然问。
我停下筷子,抬头看向刘警官,说:“挺好的。”
“真的吗?那天去你家,我见大眼也在。”
“真的没事,我们是同学,平时走动走动很正常。”我觉得刘警官像心里有事,问:“你怎么想来问这个?”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刘警官脸上掠过一丝慌张。
我试探着说:“刘警官,你不会再那件事之后,有什么事吧?”
刘警官咬着嘴唇,犹豫了良久,才说:“陈安,我确实有点事,我对你说了你可要给我保密。”
“没问题,你说。”
“自从医院的事情之后,我每天晚上都做恶梦,梦到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站在床前,幽怨的看着我。”
我宽慰她说:“也许是你当时被吓到了,精神太紧张原因。”
刘警官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让我一时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又说:“可是,可是最近我总觉的有人在跟踪我。”她向外瞟了一眼,继续说:“是个女人跟踪我,所以我想请你同学大眼帮我看看。”
见刘警官一脸紧张,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不管她是精神紧张出现了妄想症,还是真有邪气沾身,都是因为帮我才造成的。
所以这个忙我没理由不帮。
我让她不要担心,说帮她问问大眼。
“那太谢谢你了。”刘警官说。
我不好意的说:“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
伸手掏手机,发现自己从家里被拷出来时根本没带手机,“刘警官,手机我没有带,大眼的手机号码我也没记住,你看这样好不好,大眼在县城开了家棺材铺,我带你去找他。”
刘警官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你先帮我问问他。”
见刘警官不想去,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刘警官毕竟是警察,让她直接去找搞封建迷信的阴阳先生确实不太好。
“行,那我吃了饭就去找他,到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谢谢你。”刘警官感激的说。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出了饭馆,派出所在县城西南角,大眼的棺材铺在东北角,方向正好是个大对角,要是步行最少也要四十分钟路程,可是我全身剩下只有不到五块钱。
刘警官给我在路边拦了出租车,我摸着干瘪的口袋,十分不好意的说:“刘警官,你们把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太急,我身上没带钱,你能不能借我一百块?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在还你。”
刘警官立刻掏出钱包,给了我五百块。
我忙说用不了,一百就行。刘警官说:“没事,你先拿着,钱又不多。剩下的钱你帮我给大眼买点东西。”
刘警官的话,让我脸上一阵发烧,好像我是故意向她好处费似的。不过说实话,我确实需要钱,上次从县城回家我还是从大眼那里借了一百块路费,这次回家总不能还向大眼借钱。
和刘警官挥手道别,十几分钟后,我来到了大眼棺材铺所在的商业街。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整个商业街上只有零星的灯光,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在商业街口买了点水果,来到棺材铺门口却发现门是关着呢。砸了几下门,又喊了几嗓子也没人回应。
难道大眼还没回来?
我走到棺材铺斜对面的一家烟酒店,烟酒店的老板我认识,上次在大眼这住了七天,我天天都来买烟。烟酒店老板是个有点姿色的中年妇女,穿衣打扮也很前卫,今天她黑丝袜,小短裙,紧身的粉色短袖体恤,弯身从柜台里拿烟胸前两个雪白的大肉·团子就漏出了大半个,她说:“你怎么又来了?”
“杨大眼是我同学。我来找他玩。”
“既然是你同学,你应该给他打电话啊。”
“我忘带手机了。”
女老板将烟扔在桌在柜台上,说:“别骗我了,你肯定是来找那骗子驱邪的吧?没效果来找他后账?”
我付了钱,把烟拆开,又在柜台上拿了个打火机点烟。
“打火机一块。”
点上烟,我又把打火机放回去,笑着说:“就用一下。大姐,你为什么说他是骗子?”
女老板坐在柜台里的旋转椅上,敲了二郎腿,不经意的一瞥,被我看了个春光无限,烟顶在了嗓子眼,咳的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和他对面做生意,对他还能不了解。他就是在店里打个喷嚏我都看的到,这小子不是啥好玩意儿。光这个月就有三个人来找他麻烦了。”
“都是因为驱邪来找他的?”
“当然,前两天还有个女的带了一大帮人,要不是他没在店里,非拆了他的店不可。这小子坑蒙拐骗什么事都干。所以我劝你千万别上他的当,不然骗的你倾家荡产。”
趁她换腿,我赶紧又往她大腿根儿瞟了一眼,说:“不至于吧。我和他真是同学,初中同学。”
“杀熟不杀生,那女的也说是他同学,说被大眼骗钱骗色。”
“那女的是不是挺苗条,短头发,瓜子脸……”我把丽丽的样子简单描述了一遍。
“对,就是她,你们认识啊。”
我脑子有点蒙,大眼真是骗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是亲眼见过大眼驱鬼的。在看女老板,浓妆艳抹,笑而不定,一看就知道不是啥省油的灯。
“大姐,那大眼他……”、
话未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了大眼的声音。
“大姐,拿包烟!”
那老板立刻笑如夏花,说:“哎吆,是杨兄弟回来了,要什么烟。”
第045闷骚
女老板笑脸相迎,亲热的像见了亲兄弟,好像刚才那些诋毁大眼的话她从没说过一样。
大眼见我在店里也有些吃惊,让女老板拿了一盒黄鹤楼,问我什么时候从局子里放出来的。
这话说的我很扎心,说的我好像我真是犯罪分子一样。女老板也面露惊讶,不由得多看了我几眼。
跟着大眼回到棺材铺,我说是刘警官让我来找他的,一听和刘警官有关,大眼立刻来了精神。
“刘警官?就是那漂亮的女警察?”
“是。她说自从上次以后她总是做恶梦,梦到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站在床边看着她,最近更严重了,总感觉有人跟踪自己。所以让我来问问你。”
大眼咧嘴一笑,说:“和上次你在我家做恶梦一样,身上有邪气,再加上受到惊吓,做恶梦很正常,问题不大。”
一听问题不大,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大眼继续说,驱除刘警官身上的邪气,只要用他的独门配方“驱邪水”洗一个星期的澡就行,每次188元,而且还要到大眼的棺材铺来洗。
我有些不满说:“大眼你也别太黑了,不就桃树枝用开水煮么,还用188。”
“那可不是普通的‘驱邪水’,是我的独门配方。”
“怎么不普通,你加了人参鹿茸?”
“这能告诉你么。你让刘警官来吧。”
我说:“大眼,大家都是熟人了,没必要向人家刘警官收钱了吧。”
“我吃的是这碗饭,挣的是这行钱,没商量。”大眼呆了下,转而一脸坏笑,说:“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她打八折。陈安,你该不会看上人家刘警官了吧?”
“你别瞎说。我怎么会看上她,刘警官做恶梦毕竟和我有关,我欠人家人情,只是不想让刘警官在这方面花钱。再说了我一货车司机,人家是吃皇粮的,根本就不般配。”
“看看,说实话了吧。别不好意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你不是君子,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很正常。”
大眼伸手拿起我买来的苹果,双手搓了搓,咬了一口,继续说:“你呀,就是有色心没色胆。跟上学时一样。”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上初中时我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女生,喜欢的不得了的那种,日思夜想,就想给对方写封情书表白,一个月写了五十多封,可一封都没送出去,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班上的一个二货同学发现了我的杰作,趁我不在当着全班学生来了个朗诵大会。
那小词整的,就差说想和人家睡觉了。从那以后我就被冠以了“闷声小骚·货”的称号。
事后想想,自己确实闷骚,如果自己不闷骚,也就不会被招生的骗到技校学两年挖掘机了。
不过,大眼往事重提还是令我挺尴尬,我说:“你也好不到那里去,你是不是打着驱邪的旗号,对丽丽骗财骗色了,前几天丽丽带人来砸你的店了吧?”
大眼脸色一变,问:“你听谁的说的?是不是听烟酒店老板娘说的?那老娘们儿是个卖假烟的,见不得别人好,你别听她胡说。老子还是处男呢。”
“那丽丽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大眼正襟端坐,说:“事情是这样的,丽丽她运气不佳……”说了一半大眼又闭上嘴,斜着眼说:“我跟你说不着。”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我笑着说:“你就认了吧,还有你帮赵嫚超渡家人时,让家人摸你鸡·鸡,我都听到了,你就是个变态。”
噗!
大眼吃到嘴里的苹果喷了出来,瞪着两个不解的大眼珠子,说:“什么玩意啊,我发现你怎么胡说八道,我啥时候让人家摸我了?你脑子里天天想的什么啊。”
“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假?大眼,你坑点骗点不要紧,可你也不能还骗色啊,骗色是犯罪,那是要坐牢的。”
大眼真跟我急了,让我必须把话说清楚,否则跟我没完。
其实,我开货车有时还偷着卸人家点东西,大眼他们这行本来就是玄而又玄的事,骗点坑点也可以理解,只要他不骗我,跟我也没多大关系,至于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不过是话赶话。
可大眼非让我说,那我只好把当时在地下室门口听到的话讲了一遍。大眼摸着脑袋看着房顶想了半天,然后“噗嗤”一声笑了,指着我说:“说你是闷声小骚·货,还真他妈的没说错,你就是个小骚·货,满脑子都是裤裆里的玩意儿。我当时说的是‘磨磨唧唧’,你他娘的听成是‘摸我鸡·鸡’,你说你是个啥玩意?”
我立刻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歧义可就太大了,我怎么能把“磨磨唧唧”听成是“摸我鸡·鸡”?这话要是传出去那还不得把打呀笑掉了!
大眼继续说,当时他给赵嫚超渡家人亡灵,让赵嫚亲自送他们一程,断了赵有德一家人对尘世的念想,赵嫚有点下不去手,所以他才会催促赵嫚快点,别墨迹。
至于那个穿蓝色寿衣的老头儿,则是赵嫚的爷爷,赵有德的父亲,是从阴间来接他们走的。
我用手搓着火辣辣的脸,觉得实在是丢人,便拿了大眼的手机,到外面去给家人打电话。
电话直接打给了我哥,电话接通听声音像是在车上。我哥接到我的电话非常高兴,我忙把在警察局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问家里的情况。
我哥说家里很好,自从我被警察局带走后,这几天他和张小海正在替我跑山东的路线,还说张小海无论是驾驶技术还有人品都不错。
一说张小海,我又想起了他也撞邪的事情,心里又开始不放心。我哥让我不要担心,说大眼已经帮张小海把问题解决了,听得出我哥对大眼驱邪避祸的本事是深信不疑。
了解完家里的事,我又给刘警官打了个电话,把大眼的意思转达了一遍,刘警官声音死气沉沉的,她说等明天晚上再来大眼的棺材铺。
我猜刘警官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身份,毕竟作为警察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影响很不好。
和上次一样,晚上我还是睡行军床,因为在派出所关了三天,睡的不好,躺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一起床发现大眼又没在床上,上完厕所回来,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上次在大眼家住,他半夜进了仓库里的小屋搞“业余爱好”,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凌晨四点多。我心中愈发的奇怪,是业余爱好还是他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最终,我还是没忍住好奇,从行军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仓库门外。
仓库的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仓库里黑漆漆的,依稀能看到很多死人用的东西,为了不惊动大眼,我也没敢开灯,伸手轻推小屋的门。
门关的很结实,拧动把手,还上了锁,但是从门底下的缝隙中能看到一丝光亮。
我越想越觉得大眼邪乎,莫非大眼真在里面搞什么邪恶的事?
忽然,小屋里传来了大眼懊恼的叹息,紧接着就是“哧哧”声。那声音怎么形容呢?像是用笔尖划纸。
我准备抬手敲门,问问大眼在搞什么。忽然,余光看到仓库一角有个黑乎乎的影子动了下。
有人!
我一下愣在了当场,动也不敢动一下。
那黑影子也直愣愣的杵在屋角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觉得那可能是个纸人时,那黑影竟然向我走了过来。
他的动作就像跳机械舞一样,一卡一卡的,说不出的诡异,而且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哗啦啦”的纸声。
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伸手按下了仓库里灯的开关。
霎那间,仓库里白亮刺目,抬眼一看,发现是大眼站在我面前,只不过这个大眼是个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