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被困在松香围成的圈子中时,黑暗中传来一声极为诡异的叹息声。那叹息声犹如裹挟着风霜,无比的沧桑,也无比的悲凉。
众人被这叹息声吸引住了心神,不禁纷纷站起身子,屏气凝神地听着。
叹息声只有一下,但由于这深坑四周都是绝壁,回响四起经久不息,仿佛叹息了很多次。
沧桑悲凉的声音回荡在我们四周,具有一股不可思议的穿透力,将我们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哀,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悲楚,一下子就觉得活着了无意趣。
再看周围的人,都是一脸凝重,神情悲不自胜。露西小姐率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好像受了不小的委屈。
她这一哭,倒让我们惊醒了不少。老烟枪匆忙提醒我们道:“快捂住耳朵,那叹息声肯定有问题,不会是什么邪术吧?”
我也心知有异,方才那一声叹息,或多或少都不能小觑,保不齐还真是邪术也未可知!
不想我们一边惊疑不定地捂住耳朵,一边四处打探时,忽而见黑子扑到在地,竟哭得惊天动地,肝肠寸断。
黑子抱住自己的脑袋,双手揪扯着头发,在地上打着滚,脸上涕泗横流。他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就像个被抛弃了的小媳妇,让人不忍目睹。
我不由得骇然,黑子这样一个彪悍的黑道人物,怎么会哭成如此模样了?
老烟枪急忙伸手拉起黑子,见他跺脚捶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犹自揪着头发乱搓,便狠心扇了他两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黑子愣了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手捂住腮帮莫名其妙地看着老烟枪。
恰在此时,那一声叹息声已经平静下去。我放下捂在耳朵上的双手,替老烟枪解释着,将前因后果对黑子说了,问他道:“你怎么突然变成那个样子了?简直吓死人!”
黑子听我一说,倒也没有怪罪老烟枪,而是心有余悸地说道:“老子也不晓得啷个回事,那叹息声响起,就莫名地想哭,随即便想到一路上死去的小刀他们,便控制不住自己了……老子不会中邪了吧?”
众人默默地听着黑子说话,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沉重。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过来了,方才那一声叹息果然有异,绝不可大意。
随即众人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在这深坑里,除了我们,还会有谁在叹息呢?难道是那具女尸?
想到这里,我们都情不自禁地挤到一处,可众人的身体都非常僵硬,显然吓得不轻。
孟老头本来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却跳了起来,哈哈大笑着说:“无生老母醒来啦,哈哈,无生老母醒来啦!”
老烟枪揪住孟老头的衣领,疾言厉色地问道:“你少装神弄鬼,孟汉典,快将你心里的小九九说出来。要不然老子把你的花花肠子掏出来,好好给你拾掇拾掇!”
“难道你们还听不出来吗?”孟老头斜着眼睛看着众人,奚落道,“刚才那一声叹息,就是无生老母苏醒的征兆!一千多年了,无生老母总算醒过来啦!哈哈……你们这些蝼蚁,还不快快跪下,迎接无生老母!”
说着,他便甩开老烟枪的双手,踉踉跄跄往前跑了,不一会就跑出了很远的距离。
这一下突如其来,谁也没有预料得到,因为毕竟前方爬满了死亡之虫,孟老头怎么会无端去送死呢?等我们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孟老头已经冲进了虫堆里去了!
众人惊呼了一声,虽然没有人会同情孟老头,可我们都知道,只要他一死,我们就要彻底被困死在深坑中了。胡杨树已经明确说过,只有孟老头才知道逃生的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哎呀!他娘的反动分子,到死也不肯幡然悔悟啊!”老烟枪气不打一处来,红着眼睛骂了一句,很快却变了口吻,惊奇地说,“咦,那老小子竟然没有事?”
众人闻言纷纷看了过去,只见孟老头在虫堆中横冲直撞,那些死亡之虫纷纷退避三舍,竟然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去,难不成那些死亡之虫转性了,还是它们认识孟老头?我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那些死亡之虫再慌乱一阵之后,立即退了回去,好像追击孟老头去了。
死亡之虫去得很很神速,刹那之间便在我们眼前消失得一干二净,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我长呼出一口气,总算送走了这些瘟神。黑子幸灾乐祸地笑道:“呵呵,这一回狗日嘞孟老头非死不可,多行不义必自毙,便宜他了!”
“不对,要是那些死亡之虫要杀死孟老头,何必给他让路呢?”方诗雅提出了异议,疑惑地说,“再说了,已经过去一些时候了,孟老头早该被虫子追赶上了,为何却没有半点声响?”
经她这么一说,我们都惊醒过来,越想越觉得其中疑点重重。仔细回想一下,那些死亡之虫之所以退走,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并不像追击孟老头的样子。
莫非死亡之虫要赶回青铜棺材中去?或者说,它们想要回到萨珊公主的遗体上去?其中究竟有何玄机?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胡杨树,想听一听他如何解释。
胡杨树眼见着孟老头又从自己手里逃走,正在愤恨难平,看见我们都注视着自己,便没好气地说:“一切古怪都是刚才那一声叹息引起的,咱们追过去,不就能知道其中蹊跷了吗?”
还得追过去啊?众人虽然都不说话,但身体却无比忠实,双脚都牢牢钉在原地,难敢往前迈出半步?
老烟枪摸着络腮胡,小心翼翼地说:“马先生,孟老头在逃走时说过,那一声叹息是无生老母苏醒的征兆。真有这么一回事吗?”
“多半就是这样的,这老小子,我跟他纠缠了一辈子,知道他心心念念都放在唤醒无生老母一事之上。”胡杨树话锋一转,颇为不屑地说,“饶是如此又怎么样?无生老母其实就是萨珊公主,乃是明教第一代圣女,而我们这些人中有明教四使的后人,与无生老母颇有渊源,有什么可怕的?懂了吧?”
露西插话道:“刚才真是那具女尸在……在叹息?死人还会、还会叹气啊?”
胡杨树瞟了露西小姐一眼,却不说话。我却头皮发麻了,萨珊公主都死了一千多年,这时候还叹息,岂不是成了千年一叹啦?
想一想就让人毛骨悚然,死了一千多年的人还在叹气,那得有多少怨气啊?怪不得刚才那一声叹息,竟能让我们悲伤不已!
胡杨树坚持主张要回到青铜棺材前去,而我们却拿不定主意,正在争论不休之时,那一声叹息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叹息声除了一如既往的悲苦之外,竟然隐隐间有些凄厉,夹杂着一股寒彻骨髓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