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忽然看见那么多大陶罐堆在面前,我惊疑不定,谁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呢?我大声提醒他们俩,千万别碰陶罐,小心里面潜藏着危险。
但除了陶罐,这耳室里便什么也没有了。四堵光溜溜的墙壁提醒着我们,彻底没了退路,身处其中,如同瓮中捉鳖一样。
奢比尸自然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发辫呼呼甩起,仿佛铁棍一般朝我们砸来。
我们三人身处斗室之中,本就难以腾挪,还要顾及到不碰触陶罐,躲闪起来更加吃力了。
这还算不得什么,奢比尸之所以难缠,全在于它那蓬头发灵活多变,仿佛孙大圣的如意金箍棒,可长可短,亦可分散开包裹猎物。
我们立即陷入狼狈不堪的境地,只有躲闪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机了。
我刚刚闪开一股发辫的袭击,不料它忽而垂落在地,一下子散开,如同千万条细蛇一样缠到我脚上来。
我手中既无飞镖,也无打火机,便试着往地上开了一枪,企图借子弹与地面摩擦的火花来烧那些头发。
想法倒是好,可惜却不凑效,子弹摩擦出的火花瞬间就灭了。那些头发猛然往后一扯,我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密网一样的发丝不断攀爬到我身体之上。
我又急又怕,可慌张中却是束手无策。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就会被头发团团包裹住,就算不被勒死也会窒息而亡。
赵五爷和方诗尧连自己都顾不上,如何能来解救我?我心里涌起深沉的绝望感,四肢冰冷僵硬,仿佛已经失去了半条命。
奢比尸捕捉到我,显得异常兴奋激动,加大力气将我往它那一边拖过去。就在这时候,我看见身边的一个大陶罐,便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它。
反正保命要紧,我哪里还管得那么许多?能支撑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一想到青铜鼎里令人作呕的景象,我就头皮炸裂,说什么也不能落到奢比尸口里!
没想到那大陶罐还挺扎实牢固,在那些头发的大力拖拽之下,竟然稳如泰山不动不摇,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我腰上缠着密密麻麻的头发,觉得快被拉扯断了,但疼痛之中又感到庆幸,毕竟我还能依靠大陶罐再多活一会儿。
就在这时,忽听得啪啦一声巨响,追击五爷的发辫砸在他身旁的陶罐之上。那发辫之力大得惊人,遽然将偌大一个陶罐打破了一个大洞。
只见那陶罐破洞之中哗哗流出许多墨绿色的液体,流得满地都是,还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醇香。
赵五爷抽动大鼻头闻了几下,惊叫道:“我操,这是酒啊!怎么全成了墨绿色?”
方诗尧此刻也被头发缠住双腿,他摇摇晃晃地站着,听见五爷大喊,急忙接嘴道:“五爷,酒变成墨绿色,说明储藏的时间很久啦……”
“快,用火烧!”我脑袋里一道亮光闪过,激动地喊起来。
方诗尧狂喜万分,拍着脑袋附和道:“对,对,快用火烧!”
五爷脑子反应再慢,此刻也醒悟过来了。他很精明,怕地上酒精不够,掉转枪托又砸破一个陶罐,这才急忙从衣袋中掏出打火机点燃,哈哈笑道:“日他仙人板板,烧死个龟儿子!”
他将防风打火机扔到地上,大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那奢比尸无比怕火,但它铺在地上的头发沾满了醇酒,立即就烧作一团。
奢比尸吱吱尖叫着,头发霎时间缩了回去,只可惜已然来不及,整个烧成了一个大火球。
奢比尸犹自迅疾往青铜鼎方向跑去,看来它是想回到鼎中借助人骨汤灭火。
赵五爷绕过地上的大火,匆忙追出去开了一枪,枪声响亮地在墓道中回荡着。
我和方诗尧站起身,默默看了彼此一眼。我会心一笑,暗道好险,又大声对五爷说:“穷寇莫追,奢比尸算是恶贯满盈了。”
五爷一脸得意地回到耳室中,笑着说:“关键时刻还得看老子的手段,大学生,老子也学司马缸砸了一回光喽。”
我和方诗尧放声大笑,我很了解五爷的脾气性格,也懒得纠正他的话。可方诗尧却较真地说:“五爷,不是司马缸砸光,是司马光砸缸!”
“是噻,就是司马缸砸光噻,没错嘛!司马缸砸光,司马光砸光,老子晓得。”赵五爷大着舌头,说了半天也绕不清楚,眼睛一瞪道,“管它啥子,反正老子救了你俩个瓜娃子。没想到这些陶罐中装着的是千年佳酿嗦,老子得尝一尝!”
他边说边走到一个大陶罐之前,伸手就要将石板掀下来。方诗尧慌忙制止道:“五爷,你可别胡来,这酒颜色如此诡异,千万不要喝!”
赵五爷眯着眼说:“有啥子喝不得嘞,你以为我晓不得,酒藏的时间越久越甘醇。俗话说,老年女人是根草,陈年老酒是个宝!人生苦短,喝死当卵。”
我见五爷又犯浑,便吓唬他道:“这些酒是给墓主人在阴间享用的,你要是喝了,就会穿肠破肚,口舌生疮,到时候神仙也救你不得!”
五爷骂了一句,舔舔嘴唇,极不情愿地站到我身边,对我说道:“不喝也行,但老子刚才救了你,咱们出去以后,你要请我喝个痛快!”
我笑着爽快地答应了,此时耳房中的火光渐渐暗了下来,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我们这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可为何不见老烟枪和方诗雅的踪影?
老烟枪他们不会遇到麻烦了吧?我心里七上八下,打声招呼就出了耳室,两步蹿进对面那一间耳室中去,举着手电寻找老烟枪。
只见这间耳室里站着两匹青铜大马,它们体硕膘肥,四蹄大如海碗,鬃毛扬动,显得神采奕奕。在耳室角落里,还嵌着一个青铜马槽,非常罕见。
我恍然大悟,这是一间车马室,对面的耳室明显就是酒窖了。这墓主人倒还真会享受,宝马美酒,一样也不落下。
这还只是在耳室之中的陪葬品,就这般让人艳羡。可想而知,主墓室里该有多少奇珍异宝啊!
我目前不关心那些陪葬品,只想找到老烟枪和方诗雅。可耳室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我们三人一眼就看了个遍,哪里有他二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