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身下如饥似渴的鬼面蛛,还有那锋锐无比的吸管,心里一阵绝望。
人生不可预料,没想到我最终会成为一个“大果冻”!
只听得耳边子弹呼啸,老烟枪与赵五爷同时出手。两只鬼面蛛命丧当场,我砸在它们身体上,又被弹出一丈之外,堪堪捡回一命。
但不幸的是,我落下的地方已经到了无生桥边缘,只要一个翻身,必坠桥而亡无疑。
那些鬼面蛛眼睁睁看着到了嘴里的肥肉又飞走了,不禁恼羞成怒,发出“吱吱吱”的暴怒声,如同狂涛一般汹涌澎湃而来。
它们挥舞着蛛丝,刹那间就在空中织出一张天罗地网,一股脑罩在我身上,合力将我往前拖拽,我丝毫没有了招架之力。
老烟枪和赵五爷齐喊了一声“不好”,枪声大作,出手更不迟疑。
鬼面蛛已然急红了眼,竟然对子弹毫不在意,死去一只又扑上来一只。
蛛网越收越紧,拉拽力道巨大无比,我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身体几乎就要被勒断了。
“同志们,抓紧绳索,我用火烧!”老烟枪还在想办法,这让我很感动,还是革命同志最值得依靠啊!
等等,用火烧?老烟枪急昏了头,不计后果了。一旦蛛丝烧断,他俩也得搭上性命!
我刚想告诫老烟枪,但已经来不及了。老烟枪从桥上一跃而起,飞扑过来,只见火光一闪,他手中的打火机掉落下来。
我身上包着一层厚厚的蛛网,一点即燃,火光和浓烟扑天而起。
还好包裹在我身上的蛛丝很新鲜,还有一层粘液,只冒烟卷曲,没有多少火花。
但我为了压灭身上之火,一通乱滚,却将身下那些干燥的蛛丝给引燃了。
瞬间大火烧起,那些鬼面蛛纷纷退后,马不停蹄地四处逃窜。
此时的无生桥已经成为了一座火桥,架在深谷之上,熊熊烈焰亮彻天际,看上去蔚为壮观!
不一会儿,几百条拇指粗细的蛛丝纷纷从中断裂,在空中荡荡悠悠燃烧着。这富有奇思妙想的无生桥,就此毁坏,荡然无存了。
我们三人脚下一空,身不由己地往下坠落。幸而我们有所准备,手中牢牢抓住一两根蛛丝,在半空中极速飞荡,如同蜘蛛侠一样。
只可惜我们抓住的蛛丝也都着了火,还没飞出多远,便都烧断了。
三人一阵惊呼,深谷中传来赵五爷的喊声:“日他……仙人……板板……哎呦!”
我暗道不好,头却撞在什么东西上,顿时火辣辣疼痛万分,紧接着身子被一阻,又是一阵噼里啪啪的声响,下降速度反而减缓了。
我就着火光,看见深谷中影影绰绰,好像一片芭蕉林,不觉疑惑,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怎么会长出芭蕉树?
下坠之势越来越缓,我虽然头晕目眩,浑身骨架就要散开,但还是最终被卡在一株芭蕉树上,离地大概有三米远。
朦朦胧胧中,但见周遭都是高大挺拔的芭蕉树,树干有两人合抱之粗,叶子更是长达数米,宛如一只只绿色小舟。
芭蕉树属于热带植物,又怎能在武当山幽暗的深谷里繁茂生长?再想到鬼面蛛也是热带动物,这必定是人力所为了。
是什么人,用何种手段,能够行这逆天之事?我一直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感到骄傲,现在不免嘲笑自己的见识太少了。
我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抬起头,瞧见上方一片黑暗,无生桥完全烧没了,火光也熄灭了。
“老烟枪,赵五爷,你们怎么样?”我竭力呼喊,只觉得有气无力。
“革命尚未成功,马克思还舍不得召唤我!”
老烟枪距我不远,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但听得出来,他语气中充满了侥幸之感。
赵五爷却不声不响,也不知道他身在何方,有没有性命之忧?
老烟枪说道:“白帆,你省省力气,别喊了。我刚才看见五爷落在了前边,压倒了好几株芭蕉树,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测,大概是晕过去了。我们先下去再说。”
我艰难地收回双脚,伸展伸展胳膊,这才抱住芭蕉树滑落下地。
落地时发现背包早就不知去向,我不觉一阵懊恼。随即往怀里一摸,那把黑色扇子还在,才有些安心。
我明白这把扇子非同凡响,不敢掉以轻心,只好把它拿在手里,须臾不愿离开自己的视线。
地上潮潮湿湿,腐叶深厚,空气还不如无生桥上通畅,有些呛鼻。但这股呛鼻之味儿,却不是芭蕉叶腐烂的味道,似乎是汽油味儿。
老烟枪打着手电,喊着我辨别方向,一阵摸索以后,终于与我汇合在一处。
我告诉他闻到了汽油味儿,他抽动几下鼻子,不确定地说:“好像是有一股味道,但我这鼻子是擀面杖吹火,节节不通风,也无法判断。无论如何,先去找到赵五爷再说,总之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们在芭蕉林里搜寻赵五爷,总觉得这片林子无边无际,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林子里随处都能碰见蛛网,让人不胜其烦。也许这芭蕉林,才是鬼面蛛的老巢。
我在前面每走几步,都要用一截芭蕉叶去挑开蛛网,又唯恐惊动林中的鬼面蛛。
幸运的是,鬼面蛛不再露面,大概都葬身在无生桥上的大火里了。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半天,我俩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兮兮。这林子里太过闷热,周围景象几乎没什么区别,我们都渐渐焦躁起来。
正走着,忽然听见哗哗的流水之声,我们正是口干舌燥之际,激动之下不免加快了步伐。
循着水声走了约有两百米,老烟枪叫道:“快看,前面趴着一个人,肯定是赵五爷。”
我们分开芭蕉阔大的叶子,飞奔到赵五爷身前。只见他仰面横躺在地上,脑袋上一道很深的口子,血迹已经干涸了。
我伸手去探赵五爷鼻息,气息尚存,便欣喜地道:“谢天谢地,五爷还活着!”
老烟枪让我举着手电,他从背包里拿出医用胶带和一卷纱布,急忙帮赵五爷包扎伤口。
赵五爷昏迷不醒,嘴里说着胡话,听上去好像还在梦中与人对骂,满嘴都是问候他人女性亲属之语。
我和老烟枪相视一笑,一路走来,听惯了五爷满嘴的脏话,现在却倍感亲切,活着比什么都振奋人心哪!
“我们找水去。”老烟枪背起赵五爷,让我在前面带路。
水声越来越响,就在前面几步之外了,我都能感到一丝丝凉意。这是一条地下河,也不知流到何处。
水面宽阔,约有二十多米,水流却不湍急,流速平稳缓慢。
我记得在山腰上看见一处瀑布,从岩洞里跌落谷底,不知它的源头会不会是这一条地下河?
只是那股汽油味儿却愈发浓烈,夹杂在河风里飘散而来。我皱着眉头道:“真是咄咄怪事,渺无人迹的深谷中怎么会有汽油味儿?”
“这河水里漂浮着石油!”老烟枪鼻子不行,眼睛却很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