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才听到他这话舒了一口气,在他眼里,范晖就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对于他说出的话,还是很相信的,他挪了挪屁股,从副驾驶挪到驾驶座:“那你千万要保重,我马上就找人回来救你。”
范晖点点头,从后车座打开门,独自一人站在马路中央,直直的面对对方的刀斧,对面大概有五十多人的样子,每一个手里都拿着刀或者斧头,幸亏没有拿枪支,要不然他肯定会被打成筛子,感谢国家严格管制枪支,导致现在社会上的黑帮组织偷运不了枪支,只能拿着刀具逞威风。
其实还有一点,现在一把枪的黑市价值就很贵,足以买下几千把道具,所以不怎么有势力的黑帮都买不起。
范晖迅速下车,走过去几步抱拳行礼,眸色浅淡地看着独眼龙:“请问阁下是?”
独眼龙没有理会他的搭讪,本来主子的命令就是范晖这个人,他远远看着他一个人站了出来,掀起眼皮冷冷一笑,他举起手下命令:“给我打,注意别打死了。”
一群拿着刀斧的小弟应声而动,挥动着手里的兵器,嘴里大喊着杀了上去。
赵有才紧紧地抓着方向盘,他满头大汗的看着外面的场景,咬咬牙狠狠心踩油门调转方向就跑路,他边开边想,他们就不应该赶时间随便找一个出租车,这下可好遇到一群黑帮的人,话说他怎么觉得自从范晖当上这个什么秦门大少爷就老是遇到不好的事情啊?
他把油门踩到底,速度快到一百五十迈,整辆车都在颠簸的状态,他一个驾照都没拿到的新手在马路飙车,简直是在找死了。
这边范晖已经和这群不讲理的黑帮混战在了一起。
拿着刀斧的人只往范晖的手脚上砍,力气下的很有分寸,完全砍不到很深的地方,不会危及到性命,另一方面也能让范晖痛不欲生。
范晖被这五十多人包围着,挣脱不了,但是身手敏捷躲过了许多的攻击,他灵活的游走在一群人的刀劈斧砍里,虽然有被锋利的斧头划伤手,但是都只是划破点皮。
到底是见血了,范晖紧紧皱着眉头,难怪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就不停的眼皮跳,没想到还真的是出了事,不过这群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行事居然这么古怪。
这边范晖陷入了困境,而张家的情形同样陷入了新一轮的困境。
原本张一菲以为几天前自己不过是把小姚迷晕了,范晖背叛了她,所以她把药草偷出来,二人恩断义绝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可是对于小姚,她依旧感到无与伦比的愧疚,毕竟小姚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却遭到她的背叛,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上次的迷药用得多了些,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张一菲坐在皮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自从她回来后,张家的人对这件事三缄其口,就是不告诉她有关于小姚的近况,可他们越是这样她心里头的不安越发浓重。
她因为对小姚的愧疚,所以自从仁德堂回来之后,就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去关注外面的消息,她怕看见小姚失望的眼睛和指责,张一菲从小到大没有做过这么亏心的事情,她只能缩在自己的龟壳里,一个劲的麻痹自己,忘记这件事情。
可是经过几天的发酵,埋藏在她心底的愧疚再也藏不住了,她立即趁着张管家的不注意,偷偷从张家后门溜了出去。
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一阵,她恍然抬头,就看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南门街外,她看着南门街外立着的牌坊,冷冰冰的石头上刻着南门俩个大字,一阵风刮过,张一菲不禁头皮发麻全身一阵战栗。
“怎么好端端地走到这里来了。”张一菲喃喃自语,她看着这满街的行人,有些郁闷。
既然来都来了,张一菲也想偷偷跑到仁德堂看看,只希望不要被发现,她径直往仁德堂的方向走去。
正是中午时分,他们一家人应该在吃饭才对,她蹑手蹑脚地走前几步,正打算趴在离药铺不远的地方看几眼就回去。
可是却被眼前这乌漆麻黑,烧成碳渣的一片狼藉的建筑吓到了,张一菲疑惑地揉了揉眼睛,这地方真的是仁德堂吗?她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突然她的后背被拍了一下,一菲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缓慢回过头去看是谁打的自己,仔细一看,这个人却没有见过,心底松了口气。
隔壁孙大婶刚刚买完东西提着菜篮子回来,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偷偷摸摸地躲在墙角,看着挺漂亮大气的一个小姑娘做这么猥琐是动作干嘛,于是她好奇的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诶,小姑娘你找谁啊。”
张一菲尴尬地笑了笑,她脑海里还在回想刚刚那个黑漆漆的建筑,有些愣神的回答:“我,这个,我是来找小姚的。”
孙大婶听她是来找小姚大夫的,不禁悲从中来,霎时眼眶湿润,她擦了擦通红的眼角:“哦,你找小姚大夫啊,她唉……”
张一菲脑袋有点卡壳,她不知道这位大婶做出这种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疑惑不解地问:“那个阿姨,小姚她到底怎么了?”
孙大婶抹了一把眼泪:“前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放火烧了药铺,小姚大夫就没跑出来,真的是天妒英才啊,我听说方神医想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后,再给小姚大夫办丧事呢。”
其实在警察局案底里,小姚是失踪的状态,只不过秦门和警察合作要寻找小姚,怕引起不法之徒的警觉,所以对外宣称小姚已经去世,这样可以放松凶手的警惕,好让他们能够及早找到小姚的下落,所以这南门街的人都以为小姚已经被大火烧死了。
孙大婶的这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直击打在张一菲的脑袋上,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一时之间天地旋转。
看这姑娘精神恍惚,孙大婶抬起一支胳膊往她眼前晃了晃:“哎呦你这是怎么了,小姚大夫是你什么人呐?”
“她,她是我妹妹……”一菲眼睛通红,她缓缓扭回头去看自己身后那个被大火烧灼,已经轰然倒塌的药铺,心底好像漏了个大洞。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她明明已经交代清楚,让爸爸不要伤害小姚只拿药材,怎么药铺还会被一把火烧光?
孙大婶诧异道:“你是她家里人,可是小姚大夫不是孤儿吗,哦你应该是她认的姐姐吧,唉节哀顺便啊。”
大婶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可是一菲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跳个不停。
大婶扶着一菲的胳膊,还在劝慰她:“哎呦小姑娘,我看你这脸色越来越不好,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小姚大夫对我们有恩,你不要跟我客气。”
一菲醒过神,脸色很差地挥了挥手:“不,谢谢您,我在这里休息好了,待会就走。”
大婶看她执意不肯去休息,只好作罢,因为赶着回家带孩子,只能匆匆说道:“那你要是实在不舒服,记得叫人啊,我就在药铺隔壁,你一喊我就能听见,大家都是朋友,出门在外千万别客气。”
一菲恍惚着点头,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并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孙大婶终于提着篮子离开,留下张一菲直面着仁德堂一地的废墟,这黑色调的满地碳灰,狠狠灼伤着她的眼睛,一菲突然蹲到地上,紧紧环抱住自己,她觉得很荒谬,小姚怎么可能会出事,她还那么小,还没有实现她环游世界的理想,怎么就出了事呢?
都是因为她,如果她不答应父亲的请求,去偷什么药材,不把涂满迷药的湿布按在小姚的口鼻上,她就不会出事。
张一菲陷入了无限的懊恼和愧疚的负罪感中,身影孤独的蹲在已经变成焦炭废墟的药铺前,久久不肯起身。
张家的仆人很快就发现小姐不见了,他们立即上报给管家,张管家争取到张巍的同意,动用张家安排在交警大队的人脉,调取道路监控,很快带着人一路找到了南门街,大中午南门街上的行人都已经归家吃饭休息了,所以他们很容易就在马路杆子旁,找到了蹲在墙角的张大小姐,只见她失魂落魄的抱着自己,不知道在那里蹲了多久,好像变成了一块顽石。
看来小姐是知道这件事了,张管家拦住准备上前的保镖,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小姐后面,张管家跟她一同对着这家药铺里的一抹芳魂忏悔。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天空本来就有些阴沉沉的,现在还起了很大的雾气,这雾气弥漫在每个人之间,湿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偏偏这样的场景很适合现在哀悼的氛围。
一阵突如其来的响铃声打断了静谧,张管家看了一眼上头显示出的号码,立即恭敬地接起电话:“老爷有什么指示?”
张巍询问道:“怎么样,一菲找到了没?”
张管家答应:“找到了,她现在在南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