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战甲的鲛王带着五百鲛人卫兵守在了水牢门外,其中一百名弓弩手个个张弓搭箭,准备把张翔龙他们射成刺猬。
张翔龙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看到了鲛王身边的王纯良和莫孤烟,伤心欲绝。张翔龙非常信任王纯良和莫孤烟,王纯良非常聪明,莫孤烟有勇有谋。虽然王纯良平时喜欢偷懒,但是张翔龙还是非常看重他。
杜天任指着王纯良和莫孤烟:“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叛徒,枉我杜天任和你们称兄道弟一起这么多年,你们却在关键时刻背主求荣。我杜天任从此和你们恩断义绝,现在我们便是仇人!”
王纯良大笑道:“杜天任,论拳脚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一个人再厉害,你能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张翔龙没了金刚锏,韦克夫被穿了琵琶骨,你手里只不过有把破刀而已。你们还是投降吧!大王还能免你们一死,快快放了太子。”
张翔龙咬紧牙关,用手指点着鲛人太子的咽喉:“我今天虽然很可能会被你们射成刺猬,但是狂刀门大军过来,一定会把鲛人岛夷为平地。我死了之后,我大哥徐公凌和我义弟张无音也会过来为我报仇的。被这么多鲛人围住了,自然冲不出去,但我的怒雷神指也能电死几个。”
张翔龙一指点向王纯良,王纯良急忙用一只鲛人兵挡住雷电,结果那个鲛人兵当场被电击身亡。
张翔龙把手指对准了鲛人太子的脖子:“我要杀他,只需要一根手指。”
鲛王大喝道:“休要伤了我儿!”
杜天任把刀架在了鲛人太子的脖子上:“伯长,我来看着他。让他们让路。”
张翔龙大喝道:“让开路!给我们准备一条小船,我可以留你儿子一条命。”
鲛王当即下令,喝退了弓弩手。杜天任把刀架在鲛人太子的脖子上,一直走到了岸边了。鲛王果然给张翔龙准备了一条小船,船上还有充足的肉干和淡水。张翔龙并不知道岸边的水下埋伏着一群鲛人,只等他们放了鲛人太子就会掀翻他们的船。
奔奔霸指着张翔龙:“船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该把太子放了吧!做人最重要的是言而有信。”
杜天任怒道:“我们把他放了,一定会被你们乱箭射死。”
“嗖”!
霎时间一支羽箭射中了杜天任的眼睛,扎穿了杜天任的脑袋。杜天任剧痛之余,用手握住了箭杆。张翔龙急忙开了金刚斗气罩,救走了杜天任。鲛人太子趁机跑了回去,莫雁翎见到杜天任被射中,悲痛欲绝,扑倒了杜天任身上为他挡箭。
张翔龙怒吼道:“天任!”
韦克夫拿起了一块石头:“伯长,我要给天任报仇,我跟他们拼了!”
韦克夫扔了一块石头,但是他手臂无力,只是砸弯了鲛人太子的腿。张翔龙眼看乌云密雨般的箭射了下来,却迎了上去,一个金猫步上去,抓住了鲛人太子的腰带,把鲛人太子摔在地上。
张翔龙怒吼道:“还我兄弟命来!”
张翔龙对准了鲛人太子的脸,连打二十拳,乱刀乱枪都被金刚斗气罩挡住了。张翔龙见已经把鲛人太子活活打死,于是使出怒雷神指,发出金光怒雷。张翔龙暴怒之下,雷电之力无比强大,一道怒雷过去,电死了一百多个鲛人。
韦克夫在地上捡起了一把刀,冲着鲛人排头砍下去。莫雁翎守着杜天任,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被射成了刺猬。三支羽箭射穿了她的肚子,还扎到了杜天任身上。杜天任中了无数箭,鲜血流淌得像喷泉一样。
莫雁翎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了杜天任:“天任,我们活着不能结为夫妻,以后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天任,我好疼啊!原来中了箭是这种感觉,我背上都好像漏风了。你说过,要疼我一辈子的。下辈子我们要做夫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杜天任说不出来话来,他紧紧握住了莫雁翎的手,带着遗憾断了气。杜天任临死之前都还在想,若是莫雁翎当日愿意和自己私奔,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现在他和李燕死在了一起,只能在地下长相厮守了。
张翔龙和韦克夫见到杜天任和莫雁翎惨死,纷纷战意暴发,见人就杀,张翔龙顷刻间已经电死了数百个鲛人。韦克夫身中数刀,一拳一个,打死了不少鲛人。韦克夫的皮肤非常坚硬,寻常弓箭射不穿他的皮肤。
这时候一排长枪鲛人兵冲了出来,围住了张翔龙。韦克夫急忙喊道:“伯长,你快乘船走吧!带兵回来为我报仇啊!回去告诉俺娘,他儿子是个英雄!”
鲛王看到儿子惨死,伤心欲绝:“全军听令,杀了张翔龙,赏千金,封千夫长!”
奔奔霸看到张翔龙冲了过来,当即说道:“王纯良,莫孤烟,你们既然投降了我们鲛人族,就去杀了张翔龙,以证忠心吧!”
莫孤烟微微点头:“好!”
莫孤烟一个“移星换斗”窜到了鲛王身边,闪闪发光的匕首已经抵在了鲛王的喉咙上。
莫孤烟喊道:“伯长,我莫孤烟并没有投降,那只是权宜之计。伯长,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我莫孤烟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王纯良也亮出了牛皮鞭,卷住了奔奔霸的脖子:“老贼,跟我走一趟!你敢乱动我就勒死你!”
王纯良对着韦克夫大喊:“大力韦,我王纯良没有投降,只是诈降。我如果像你那么笨,现在也被穿上琵琶骨了。”
莫孤烟挟持着鲛王,王纯良挟持着奔奔霸,一直向岸边退。
韦克夫见他们没有投降,喜极而泣:“俺还以为你们真的投降了,俺错怪你们了!”
张翔龙拖着杜天任和莫雁翎的尸体,泪如雨下:“纯良,孤烟,天任已经死了。”
王纯良喊道:“伯长,你别哭了。你和大力韦先上船吧!”
韦克夫却不肯上船:“伯长,俺要杀光这些鲛人!”
鲛王被莫孤烟一直拖到了岸边,才冷冷说道:“我早知道你们是诈降,早就在你们体内种了蛊毒。我的手下只要摇起手中的铃铛,食肝蛊就会吃掉你们心肝。”
五千有余的鲛人纷纷聚了过来,张翔龙身上的金刚斗气罩也完全消失了。张翔龙明白以自己的实力,绝对无法和大军相抗。
张翔龙把杜天任和莫雁翎的尸体抱上船,急道:“兄弟们,上船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铃铃铃!
王纯良和莫孤烟听到了铃铛的声音,撕心裂肺地疼痛起来。奔奔霸在请他二人赴宴的时候,在饭菜里下了蛊毒,蛊毒发作起来,食肝蛊会猛力咬他们的心肝。莫孤烟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鲛王趁势抓住了莫孤烟的手腕,扭断了他的整条手臂。
王纯良剧痛之余收紧牛皮鞭,活活勒死了奔奔霸。韦克夫见漫天箭雨下来,大喝一声,使出全身劲力,猛力推船:“伯长,俺也是为狂刀门流过血的英雄。保重啊!”
韦克夫临死之际爆发了十万斤神力,一下子把张翔龙乘坐的小舟都推飞了。韦克夫拿起鲛人兵使用的长矛,杀入了阵中。乱刀砍在韦克夫的身上,刚一冲进敌阵,他就被砍了三十多刀。
韦克夫挥舞长矛,连杀了五十多个鲛人。这时候边上的钩挠手抛出了手中的鱼钩,一下子钩住了韦克夫的皮肉,韦克夫拽掉身上的鱼钩,掉了一块肉,瞬间血肉模糊。几十个鱼钩都钩在了他的身上。
韦克夫疯狂地拉住鱼线,钩挠手拽了过来,用虎爪掏出了他们的心肝。韦克夫一连杀死了三十多个钩挠手,体内的血都流干了。一帮长矛兵冲着韦克夫扔出了长矛,有三根长矛扎穿了他的身体。
韦克夫猛力折断了长矛,抛了过去,扎穿了一窝鲛人兵。最后二百名大刀兵把韦克夫困在了中间,乱刀砍下。韦克夫双臂齐断,双腿也被一分为二,终于失去里抵抗能力,倒在了血泊里。
韦克夫大声喝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俺就是死了也比泰山还重!”
王纯良透出了笑意:“前锋营万岁!”
莫孤烟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心口处,拿出了食肝蛊:“你吃我心,我也要咬死你!”
莫孤烟抓住食肝蛊,咬掉了它的头:“呸!真难吃!”
一众鲛人兵要为失去的兄弟们报仇,对准了韦克夫,活活把他扎成了肉酱。王纯良被渔网兵网住,身上被捅了一百多个血窟窿。莫孤烟心口处血如泉涌,惨死在岸边。几个鲛人兵担心他是假死,又用鱼叉把他扎得血肉横飞。
鲛王没有想到这几个狂刀门的什长竟然这么有血性,沉声道:“厚葬太宰、狂刀门的三位什长,我这儿子不成器,也是该有此劫!”
张翔龙听到韦克夫的叫声,想起了《报任安书》:
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
少卿足下:曩者辱赐书,教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意气勤勤恳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仆非敢如此也。请略陈固陋。阙然久不报,幸勿为过。
仆之先人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所畜,流俗之所轻也。假令仆伏法受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比,特以为智穷罪极,不能自免,卒就死耳。何也?素所自树立使然。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箠楚受辱,其次剔毛发、婴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肢体受辱,最下腐刑极矣!传曰:“刑不上大夫。”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励也。
猛虎在深山,百兽震恐,及在槛阱之中,摇尾而求食,积威约之渐也。故士有画地为牢,势不可入;削木为吏,议不可对,定计于鲜也。今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肤,受榜箠,幽于圜墙之中。当此之时,见狱吏则头枪地,视徒隶则心惕息。何者?积威约之势也。及以至是,言不辱者,所谓强颜耳,曷足贵乎!且西伯,伯也,拘于羑里;李斯,相也,具于五刑;淮阴,王也,受械于陈;彭越、张敖,南向称孤,系狱具罪;绛侯诛诸吕,权倾五伯,囚于请室;魏其,大将也,衣赭衣、关三木;季布为朱家钳奴;灌夫受辱于居室。此人皆身至王侯将相,声闻邻国,及罪至罔加,不能引决自裁,在尘埃之中。古今一体,安在其不辱也?由此言之,勇怯,势也;强弱,形也。审矣,何足怪乎?夫人不能早自裁绳墨之外,以稍陵迟,至于鞭箠之间,乃欲引节,斯不亦远乎!古人所以重施刑于大夫者,殆为此也。
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念父母,顾妻子;至激于义理者不然,乃有所不得已也。今仆不幸,早失父母,无兄弟之亲,独身孤立,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且勇者不必死节,怯夫慕义,何处不勉焉!仆虽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且夫臧获婢妾,犹能引决,况若仆之不得已乎?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
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此皆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
仆窃不逊,近自托于无能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纪,上计轩辕,下至于兹,为十表,本纪十二,书八章,世家三十,列传七十,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草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仆诚以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且负下未易居,下流多谤议。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所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如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身直为闺阁之臣,宁得自引深藏于岩穴邪!故且从俗浮沉,与时俯仰,以通其狂惑。今少卿乃教之以推贤进士,无乃与仆之私心剌谬乎?今虽欲自雕琢,曼辞以自饰,无益,于俗不信,适足取辱耳。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书不能悉意,故略陈固陋。
人之常情,没有谁不贪生怕死的,都挂念父母,顾虑妻室儿女。至于那些激愤于正义公理的人当然不是这样,这里有迫不得已的情况。如今我很不幸,早早地失去双亲,又没有兄弟互相爱护,独身一人,孤立于世,少卿你看我对妻室儿女又怎样呢?况且一个勇敢的人不一定要为名节去死,怯懦的人如果仰慕大义,什么地方不可以勉励自己去死节呢?我虽然怯懦软弱,想苟活在人世,但也稍微懂得区分弃生就死的界限,哪会自甘沉溺于牢狱生活而忍受屈辱呢?再说奴隶婢妾尚且能够下决心自杀,何况像我到了这样不得已的地步!我之所以忍受着屈辱苟且活下来,陷在污浊的监狱之中却不肯死,是遗憾我内心的志愿有未达到的,如果平平庸庸地死了,文章就不能在后世显露。
古时候虽富贵但名字磨灭不传的人,多得数不清,只有那些卓异而不平常的人才在世上著称。(那就是:)西伯姬昌被拘禁而扩写《周易》;孔子受困窘而作《春秋》;屈原被放逐,才写了《离骚》;左丘明失去视力,才有《国语》;孙膑被截去膝盖骨,《兵法》才撰写出来;吕不韦被贬谪蜀地,后世才流传着《吕氏春秋》;韩非被囚禁在秦国,写出《说难》、《孤愤》;《》三百篇,大都是一些圣贤们抒发愤慨而写作的。这些人都是(因为)感情有压抑郁结不解的地方,不能实现其理想,所以记述过去的事迹,让将来的人了解他的志向。就像左丘明没有了视力,孙膑断了双脚,终生不能被人重用,便退隐著书立说来抒发他们的怨愤,想到活下来从事著作来表现自己的思想。
我私下里也自不量力,近来用我那不高明的文辞,收集天下散失的历史传闻,粗略地考订其真实性,综述其事实的本末,推究其成败盛衰的道理,上自黄帝,下至于当今,写成十篇表,十二篇本纪,八篇书,三十篇世家,七十篇列传,一共一百三十篇,也是想探求天道与人事之间的关系,贯通古往今来变化的脉络,成为一家的言论。
刚开始草创还没有成书,恰恰遭遇到这场灾祸,我痛惜这部书不能完成,因此受到最残酷的刑罚也没有怨怒之色。我确实想完成这本书,把它(暂时)藏在名山之中,(以后)再传给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再让它广传于天下。那么,我便抵偿了以前所受的侮辱,即使受再多的侮辱,难道会后悔吗?然而,这些只能向有见识的人诉说,却很难向世俗之人讲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