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见徐公凌要算命,也觉得十分好奇。她打量着这个眼前的瞎子,只觉他的瞳孔中散发了一股清流,像一阵和煦的微风,吹到了她的脸上。
徐公凌如今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鬼了,他的战狼眼中也吹出了一股暖风。初时这微风完全压过了暖风,可暖风渐渐让微风变暖,同化了微风。徐公凌经过洗髓,周身上下已成仙体,一个民间的相士很难将其看穿。
李先生大惊失色:“你是神仙,不是人。我只能给人算命,不能给神仙算命。”
徐公凌抚摸着周围的暖风:“我一直都是人,你怎么能说我不是人呢!我这一生能成大事吗?”
李先生摸着手指:“我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英雄了。大部分人一直都是碌碌无为,平平淡淡。真正能够有所成就的,只是少部分人。你身上有很强的英雄气,势必嫉恶如仇,所向披靡。”
徐公凌喜笑颜开:“先生,我最喜欢算命。十五岁的时候我算过一次命,现在我还想再算一次命。今年是壬辰年,我已经二十岁了。你就算算我以后的路吧!”
李先生高声道:“你是让我算算明天有没有雾吗?”
徐公凌急忙摇头,高声道:“我想请先生算算,在下日后的运数。”
“你问我,你打架会不会输?”李先生答道。
徐公凌暗想:“有这么耳背的吗?这个命我不算了。”
水中月笑道:“看来徐大仙没有算命的命啊!还是让我算算吧!先生,我想请你看看我的姻缘。”
这回李先生听懂了,他指着徐公凌:“他就是你日后的相公,你们天生就是一对。清风明月,形影不离。”
徐公凌忙道:“先生,你这回耳朵不聋了!可别乱说啊!”
水中月沉默不语,暗想:“难道徐大仙真的就是我相公,这算命的到底是不是胡诌的。”
徐公凌转身离开,暗想:“难道是这个算命的,看到我和水中月走在一起,乱点鸳鸯谱吗?”
水中月追问道:“真的是他吗?”
李先生不疾不徐地说道:“神珠降世,岁在甲午。四将聚义,天下无敌。”
徐公凌听到了这句话,转身忘了李先生一眼,暗想:“神珠降世,岁在甲午。四将聚义,天下太平。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公凌便问道:“什么意思?”
李先生只道:“时间到了,你自然就懂了。你的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徐公凌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暗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权且记下这句话吧!”
水中月厉声问道:“先生,我的相公真的是他吗?”
李先生摆摆手:“如果你不满意,就忘了他吧!下一位。”
这就是李先生算命的特点,直截了当,只会给你一句明白话。李先生给人算命从来不说废话,也不会多解释半句,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往往算命先生一定要给人一个很强大的暗示,一步一步走入算命者的灵魂深处。但是李先生则反其道而行之,他往往很突兀地说出一句话,把结果直接呈现在你面前。
排在水中月身后的老大娘说道:“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和那位公子真是郎才女郎啊!不过你可别对他太好,免得他日后欺负你。大娘可是过来人。”
水中月羞红了脸,悻悻而去。
徐公凌不知不觉走到了雍州城的青楼门口。他听到两个相貌客人的青楼女子正在背诵《长恨歌》: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迎客的女门子,望向徐公凌,一脸喜气:“公子里面请!”
徐公凌此刻虽然衣着华美,但是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但他见这女子如此热情,便想进去听小曲。徐公凌总结出有钱人的日子,无非是吃饭喝酒上青楼,他看着青楼里佳丽云集,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徐公凌刚往里踏一步,耳朵就被人抓住了。
“谁?敢抓我耳朵!”徐公凌回过头,正看见水中月。
水中月嗔道:“徐大仙,你想进去吗?我回去非要告诉你师父不可。”
徐公凌忙道:“别别别!我就是听见有人吟诗,想进去以文会友。我心里可一点邪念都没有啊!”
水中月使劲扭着徐公凌的耳朵:“想都不许想,你怎么能这样?我看你凡心实在太重了。”
徐公凌捂着水中月的嘴:“走吧!我们回玄女庙吧!此地不宜久留!”
玄女庙,晓真师太浴室。
晓真师太素来喜欢洗牛奶浴,她特地买了二百斤上好牛奶和嫣然真仙一起泡澡。晓真师太也没想到如今蛇王帮竟会如此猖狂,竟然绕过了凌虚宫,想要消灭玄女庙。晓真师太觉得以往对女弟子的要求太低,必须强化她们的剑法和剑阵,使其能打能杀。
晓真师太对徐公凌也是赞不绝口:“妹妹,没想到你新收的弟子如此厉害,竟然打伤了蛇神的军师陈卫。果然是严师出高徒啊!”
嫣然真仙答道:“姐姐,如风这孩子练功非常勤奋,他日后会是我们玄牝殿的战神。回去我就把地煞罩传给他。”
晓真师太又道:“妹妹,姐姐说句不该说的。你到底是女师父,他到底是男弟子,你敢保证他对你就没有一点邪念吗?他看你的眼神,分明透露着不该有的念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是一品女真仙了。你和飞羽的事怎么样了?”
嫣然真仙摇头:“姐姐,我不会嫁给他的。他只想利用我,成全他的野心。如今凌虚宫九殿明争暗斗,钩心斗角,很快就会自相残杀。”
晓真师太想起执政长老发兵救援的事,问道:“你和执政长老是一家的吗?那天我记得他带了不少仙兵来救。”
嫣然真仙也是想了又想:“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派兵来救。执政长老掌握军政大权,但轻易发兵救援,总归不合规矩。”
晓真师太叹道:“一直以为你们凌虚宫九殿一团和气,没想到弄得跟战国七雄一样。不知道最后谁会是秦始皇?妹妹,你玄牝殿只有七十二地煞女兵,真打起来,你可要吃大亏啊!”
嫣然真仙念起一首《古风》: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尚采不死药,茫然使心哀。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鬈鬣蔽青天,何由睹蓬莱。徐市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谁是秦始皇并不重要,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此时运使然。若是凌虚宫各殿自相残杀,我宁愿带着徒儿,隐居山林。”
晓真师太想起一件大事:“妹妹,听说甲午年大禹神珠就要出世了。人言得大禹神珠者得天下,三界之中,一定会掀起一股血雨腥风。想必各大门派都会去争夺大禹神珠。得到大禹神珠的人,会是新的天地共主。”
嫣然真仙对此不感兴趣:“我只想教好四个弟子,我本来就不想做玄牝殿的掌门,只是临危受命。师父当年得知乘风师兄战死,整日以泪洗面。当年的事,原本就是一场阴谋。”
晓真师太嗯了一声,说道:“妹妹,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嫣然真仙问道。
晓真师太笑道:“当然是喜事,我想跟你提门亲事。”
嫣然真仙冷冷说道:“姐姐,不是飞羽过来找你了吧?”
晓真师太摇头:“不是。我想给你的弟子徐如风说门亲事。他已经是一品散仙了,又是你的入室弟子,该订门亲事了。”
嫣然真仙却道:“不可!如风刚进我玄牝殿,如果现在给他订下亲事,会让他分心的。”
晓真师太小声道:“妹妹,你不知道。徐如风上凌虚宫之前,中了石家三虎的结石掌,是我徒儿水中月给他解的毒,想来也是他们的缘分。我的徒儿水中月可是冀州水家的掌上明珠,水神将的独生女……”
嫣然真仙打断晓真师太:“姐姐,你说的水中月,就是那天他相救的女弟子吗?”
晓真师太笑道:“是啊!我的徒儿救过你徒儿的命。你徒儿虽然出身低微,但是现在大小也是个剑仙,也能配上中月。”
嫣然真仙面有不悦,厉声道:“我徒儿出身低微,高攀不上水神将的千金。那姑娘我见过,我们高攀不起。”
晓真师太没想到嫣然真仙会如此激动,暗想:“我这妹妹一定是把他当成了徐乘风,这样下去要出事啊!”
嫣然真仙洗完了澡,便出去找徐公凌。
徐公凌此刻正在和水中月在花园吃点心。徐公凌最喜欢吃玄女庙的枣泥糕、赛香瓜、南瓜饼,吃得是不亦乐乎。
水中月两手托腮,盯着徐公凌:“徐大仙,刚才算命的事你可别到处说啊!”
徐公凌边吃边点头:“我家里还有一个未婚妻,她一直在等我回家。我也不想另娶他人,那算命的一定是胡诌的。”
水中月嘲讽道:“那个不开眼的姑娘看上了你,真是倒霉。你根本一无是处。”
徐公凌一听这话,吐掉了嘴里的点心:“她是我会用一生守护的人,我这就回去看她。你便是再美,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徐公凌的表情显得那么决绝,让水中月一阵空虚。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徐公凌,哭泣起来。
徐公凌正色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还了。”
嫣然真仙正走过来,她看到水中月抱住徐公凌,叱道:“放手!如风,你们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水中月赶忙缩开手,向嫣然真仙行礼。
徐公凌忙道:“师父,水姑娘是在给我正骨。”
嫣然真仙自然不信:“如风,你也学会骗师父了吗?给我打她两个耳光。”
徐公凌急忙上前:“师父,水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要打还是打我吧!”
嫣然真仙自然狠不下心打徐公凌,便道:“跟我回去面壁思过。”
嫣然真仙御起飞剑,带着徐公凌,飞向天空……
水中月大哭起来:“一定是我说他一无是处,让他生气了。他以后一定不会再理我了。”
青州,狂刀门,树林。
夜已深,大雨将至,电闪雷鸣。
还有一天就到了和周正平比试的日子了。
今晚是张翔龙最后的机会了!一连十五天都没有变天,张翔龙等这一天,等得心力交瘁。他的金刚扫帚功只能扫倒周正平,但不能破他的斗气罩。三连飞刀只能勉强在金刚斗气罩上开一个缺口。如果他不能练成怒雷神指,他就没有打赢的希望。
张翔龙穿着蓑衣,焦急地等待着。唐三、赵四、陈五都到齐了,钟云长也持刀站在边上,等待雷电劈下。第十六天的时候,下了暴雨,但是张翔龙没有勇气冲向闪电,白白浪费了一个机会。
此刻张翔龙已经没有选择了,被雷劈中,他还可以练成怒雷神指。畏缩不前,他就会被周正平砍成残废。轰隆隆,一道闪电劈了下来,但是没有打在张翔龙的身上。陈五于是把张翔龙捆了起来,准备随时把他抛向天空。
倾盆大雨,流淌下来,打得赵四睁不开眼。
赵四焦急起来:“老三,怎么这雷劈不中张翔龙?”
唐三还在摇头:“这不是我要的雷电,只有金光怒雷才能将雷电之力打入张翔龙体内。我等等会把引雷针绑在他的头上。”
陈五握着绳子:“告诉我方位,我就把张翔龙抛上去。”
唐三给张翔龙递了一瓶烧酒:“翔龙师侄,你把这瓶烧酒喝了,这样被雷劈中,就不会觉得疼,等你醒来的时候,你的怒雷神指也就练成了。”
张翔龙战战兢兢地接过酒,笑道:“唐三师叔,我担心我被雷劈中,就会变成一只烤猪。”
周正平撑着一把伞,走了过来:“竟然还有傻子会去学怒雷神指这种功夫。十学怒雷九个死,一个没死变傻子。只有傻子才会学怒雷神指。”
唐三伸出手中的六字:“周正平,你小子算哪根葱啊!不要看老子现在只有一个六,我照样破你的金刚斗气罩,你信吗?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牲。”
张翔龙一口气喝掉了一瓶烧酒:“过瘾!我今天就是被雷劈死,也不会被你打死。”
钟云长瞪着周正平:“周正平,这些年你瞒着我,一直在练碎心脚这种阴毒武功,真是狼子野心。我徒儿若是死了,钟某便与你决一死战。”
赵四撅着嘴:“老钟,你就别逞能了。你的伤势现在才发作,不能运气。可恶,我要不是挖了鸡眼,现在就想踢死这小子。我看他已经很不顺眼了。”
周正平大笑起来:“哈哈哈!当年的狂刀门三个高手,怒雷神指的手指没了,金刚扫叶腿长了鸡眼,九连飞刀也不复当年。你们这群老残废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轰隆隆!
一道炸雷下来了,这道闪电明显和其他闪电不同。这道闪电是金色的,金光闪闪的闪电。这就是唐三等待的金光怒雷,只要张翔龙被劈中,就可以练成怒雷神指。
唐三喜道:“老五,那道金色的闪电就是金光怒雷。帝出乎震,东三位。”
陈五急忙把张翔龙抛了过去:“翔龙师侄你真够重,以后少吃点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张翔龙尖叫起来。
张翔龙身上的汗毛已经直竖起来,他离金光怒雷越来越近了。
轰的一声!金光怒雷劈在了引雷针上,打入了张翔龙体内。这一瞬间,张翔龙甚至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骨头。万钧雷电之力打入了张翔龙的体内,张翔龙一声惨叫,昏厥在地。
陈五急忙问道:“老三,成了吗?”
唐三直挠头:“要等半个时辰才有结果。翔龙师侄的皮肤并没有烤焦,证明他把金光怒雷完全引入了自己体内。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在练怒雷神指的内功心法,具备了吸收雷电之力的基础。如果他半个时辰后,瞬间蹦起来,他的怒雷神指就练成了。如果半个时辰后他不能起来,这辈子也就起不来了。万钧雷电之力可能会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赵四吓了一跳:“我的乖乖!老三啊!我估计怒雷神指早晚会失传,这功夫谁练啊!不就是找雷劈死自己吗?翔龙师侄已经学会了我的金刚扫帚功和老五的三连飞刀,还是有点胜算的。”
周正平捧腹大笑:“你们这群老疯子,你们学的这些功夫都是三脚猫的功夫,给我提鞋都不配。至于钟云长还算有些武艺,不过他也不过如此。张翔龙这个肥猪已经被劈死了,你们四个就一起上吧!”
钟云长望着一动不动的张翔龙,滴下泪来:“翔龙,师父对不起你,师父一定会杀了周正平,给你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