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翔龙只好脱掉了上衣,露出了一身健壮的肌肉。张翔龙的胸肌十分厚实,三头肌非常饱满,轮廓分明。前臂粗壮,一看就知道很有力气。唯一不足的是,挺着一个鼓鼓的肚子。
钟云长指着韦克夫:“拿这木锤打他,排打功就是金刚斗气罩的基本功。先打大小臂,再大大小腿,打完躯干,再打脖子和两腋。”
张翔龙忙道:“师父,排打我不怕,但是大力韦劲太大,我怕我根本顶不住啊!能不能换个人啊?”
钟云长严肃地说道:“翔龙,一般人习练基本功有两年时间,可以循序渐进,慢慢激发出体内的斗气。但是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为师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你只能忍着。”
张翔龙只好咬咬牙:“那就来吧!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韦克夫挥着木锤:“那我就打了啊!”
“一!”
“二!”
“三!”
“十五!”
“三十!”
“五十!”
韦克夫用木锤排打着张翔龙的身体,他每一锤都使了三成劲。习练排打的好处就是,每天给人排打两遍,就算练不成金刚斗气罩,也一定可以练成排打功。虽然不能刀枪不入,但拳打脚踢还是能挡住的。
“噗!”
韦克夫第一次遇到这种可以随便打人的机会,抡锤不亦乐乎,张翔龙却已经口吐白沫了。打也不是白挨的,钟云长发现张翔龙体内开始有了一些斗气波动,就像是水烧开之前的小泡泡。
钟云长不由喜道:“翔龙,你比为师想得要耐打,真是修炼金刚斗气罩的好材料。”
“哐”的一声!
韦克夫手中的木锤已经被砸断了。
钟云长道:“不要停!用一顿乱拳给你什长捶捶背。”
韦克夫喜道:“好的,我最喜欢给人捶背了。”
韦克夫一拳捣在张翔龙的背上,张翔龙只觉骨头都酥了:“大力韦,我是你杀父仇人吗?你先使三成劲啊!”
钟云长摇头:“出拳要快,密如雨点。打!”
韦克夫应道:“克夫听令!”
韦克夫密如雨点的拳头砸了下来,张翔龙只觉自己的后背都要被砸烂了。他非常渴望韦克夫能把他打晕,可惜剧痛的感觉,让他越来越清醒。张翔龙开始发声抵抗,以求减轻痛苦。
打到最后,韦克夫都累了:“伯长,我累了。打不动了,什长真是耐打!”
张翔龙松了一口气:“我的老亲娘,总算打完了。”
张翔龙拿起上衣,穿上身上都觉得有些小了。原来他的后背完全被捣肿了,像是裹了两层地毯。张翔龙趴在营房里,准备歇息半个时辰再练。谁知钟云长除了给他必要的吃饭时间和四个时辰睡觉,剩下的时间都给他安排了修行。
张翔龙每天早上要先跑五十里地,练体力。
跑完五十里地,再练排打功,让自己更耐打。
练完排打功,吃早饭、吃完早饭,练单式击影。
练完单式击影,再和前锋营的士卒练摔跤,张翔龙一个人要和十个人摔。
午饭后,开始活动身体,练力气。先举石锁石担、最后举千斤闸。
举完千斤闸,再练站桩功一个时辰。
站完桩之后,打沙包一个时辰,骑烈马半个时辰。
最后再和十个精兵车轮战对战,临睡前再排打一次,如此完成一天的修行。
这天晚上,张翔龙已经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从早到晚的苦练,让他恨不得躺在地上睡大觉,但他晚上还要接受三大高手的小灶,不得不偷偷窜出营房。
此时唐三吃着牛肉干饼正在等他,暗暗点头。
张翔龙急忙行礼:“唐三师叔,我来晚了。”
唐三指着正美的月色:“看来三天之内是不会下雨了。怒雷神指的招式,你一晚上就能学会,但体内没有雷电之力,招式就是假的。今晚我没办法教你什么,你一定要咬牙坚持。”
张翔龙点头:“师叔,我会坚持的。我来到狂刀门之后,没有人愿意正眼瞧我,把我安排在火头营里刷锅洗碗,后来又把我调到前锋营挨打。我在狂刀门受的屈辱已经太多了,我早就不能忍了。”
唐三挥手示意让张翔龙坐下:“孩子,你还小,不明白人心险恶。狂刀门里当上将军的人,双手都沾满了鲜血。你以为我这手指是赌钱输掉的吗?我的三根手指是被我的同门师弟砍掉的。我永远想不到挥刀砍掉我手指的人会是他。”
张翔龙听得入了迷:“师叔,你师弟为什么要砍掉你的手指啊?”
“当年我练成了怒雷神指,五根手指均能发出雷电,罕有敌手。我便到处和人比武,不知道点死了多少英雄好汉。黑道高手悬赏一千两,要买我一根手指。我自负无人敢打我的主意。谁知我师弟竟然假意请我赴宴,趁机用刀砍掉了我的手指。当时我的小手指离桌边远,不然就只剩一个大拇指了,掏耳朵就麻烦了。”唐三回忆道。
张翔龙问道:“师叔,你是说你师弟是为了钱,所以砍了你的手指吗?”
唐三摇头否决:“他不是为了钱,更多的是嫉妒。师父门下只有我一人练成了怒雷神指,其他人一生碌碌无为。他竟然学不会怒雷神指,就只好把会怒雷神指的人毁灭。”
张翔龙怒道:“师叔,若是我当场就打死他,报仇雪恨了。”
唐三继续说道:“我的小手指并不能发怒雷神指,但是大拇指仍有威力。他抵挡不住,左耳被我电焦,右眼被我点瞎,逃遁而去。翔龙师侄,你知道我师弟和我是什么关系吗?他名义上是我师弟,其实就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对我下此毒手。如今我已经很久没有再练怒雷神指了,如果不传给你,这门绝技也要失传。”
张翔龙不由问道:“师叔,如果我输给周正平,你会把怒雷神指传给他吗?”
唐三不住摇头:“宁可失传,也不能传给他。周正平是个武痴,也是个疯子。他为了与人比武,可以杀掉自己的妻儿,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只要你练成了怒雷神指,你就能打败他。”
张翔龙接着问道:“师叔,你的怒雷神指和我师父的金刚斗气罩到底哪个更强吗?”
唐三答道:“技法无高下,功力见高低。我的怒雷神指能攻破周正平的金刚斗气罩,却攻不破你师父的金刚斗气罩,他的斗气罩已经炉火纯青了。人一生精力有限,能把一门绝技练到极致,足以纵横天下。想要眉毛胡子一把抓,最后什么也练不成。”
张翔龙此刻对唐三多了几分钦佩:“师叔,我是凌州人。凌州是个海边小城,没有多少真正的高手。不过我两个结义兄弟都成了凌虚宫的剑仙,真是扬眉吐气啊!当时我觉得我肯定进不了凌虚宫,没想到他们真的考进去了。原以为带着家里的推荐信,能在狂刀门里得个好差事,却被分到火头营里洗碗。一到冬天,我手都被冻裂口了。凭什么李独一他们可以扶摇直上,我们这些刻苦练功的弟子,还得被他们踩在脚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谁知唐三竟然通篇背出了《陈涉世家》的全文:
陈胜者,阳城人也,字涉。吴广者,阳夏人也,字叔。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佣者笑而应曰:“若为佣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二世元年七月,发闾左適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陈胜、吴广皆次当行,为屯长。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陈胜、吴广乃谋曰:“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陈胜曰:“天下苦秦久矣。吾闻二世少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扶苏以数谏故,上使外将兵。今或闻无罪,二世杀之。百姓多闻其贤,未知其死也。项燕为楚将,数有功,爱士卒,楚人怜之。或以为死,或以为亡。今诚以吾众诈自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天下唱,宜多应者。”吴广以为然。乃行卜。
卜者知其指意,曰:“足下事皆成,有功。然足下卜之鬼乎!”陈胜、吴广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众耳。”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卒买鱼烹食,得鱼腹中书,固以怪之矣。又间令吴广之次所旁丛祠中,夜篝火,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卒皆夜惊恐。旦日,卒中往往语,皆指目陈胜。
吴广素爱人,士卒多为用者。将尉醉,广故数言欲亡,忿恚尉,令辱之,以激怒其众。尉果笞广。尉剑挺,广起,夺而杀尉。陈胜佐之,并杀两尉。
召令徒属曰:“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当斩。藉第令毋斩,而戍死者固十六七。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徒属皆曰:“敬受命。”乃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从民欲也。袒右,称大楚。为坛而盟,祭以尉首。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
攻大泽乡,收而攻蕲。蕲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徇蕲以东。攻铚、酂、苦、柘、谯皆下之。行收兵,比至陈,车六七百乘,骑千余,卒数万人。攻陈,陈守令皆不在,独守丞与战谯门中。弗胜,守丞死,乃入据陈。
数日,号令召三老、豪杰与皆来会计事。三老、豪杰皆曰:“将军身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之社稷,功宜为王。”陈胜乃立为王,号为张楚。当此时,诸郡县苦秦吏者,皆刑其长吏,杀之以应陈涉。
张翔龙不由拜服不已:“师叔,这么长的原文,你竟然能通篇背下来。我以前也背过这段,就记得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唐三点头:“陈胜的一句,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念起来总会让人热血沸腾的。你还年轻,就像早上刚刚升起的太阳。我有预感你有朝一日,必定会飞龙冲天。人的一生,短短几十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月给你遇上一个雷雨之夜,你就有希望练了怒雷神指。”
张翔龙叹道:“师叔,看来今晚是不会打雷了。”
唐三咳嗽起来:“不要急,你要有耐心。赵四的扫帚腿和陈五的三连飞刀,也能破掉周正平的金刚斗气罩。你的对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你却比对手想的要强大。我走了,你好好回去睡觉吧!轮到我的时候,如果没有打雷下雨,你就不用来了。如果打雷了,没轮到我,我也会来。”
张翔龙喜道:“多谢师叔成全。”
张翔龙溜回了营房,掏出了藏在箱子里的半斤酱牛肉,大口大口吃起来。人在肌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很香。这几天他一顿不吃肉都受不了,每天都是下了大力气苦练,如果没有肉食补身体,根本使不出劲来。
张翔龙躺在床上,暗想:“小红,一定希望我打赢周正平。即使我赢不了,我也要和他决一死战,萎缩忍让,只会让敌人骄气日盛。”
凌虚宫,无名殿,道藏塔。
马家驹因为打了同门师兄弟,被罚到道藏塔扫塔。说是扫塔,其实什么都得干,反正让人从早干到晚。道藏塔的管事弟子每天都很闲,他唯一的乐趣就是指挥其他弟子干活,累死才好。
马家驹和比他早来一甲子的赵尘都是无名殿的记名弟子,两个人都有共同的遭遇。马家驹原来以为拜了传功长老为师,就能一步登天了。没想到到了这里才知道,记名弟子虽然也是内门弟子,但根本没有一点地位。
传功长老有数不清的记名弟子,他知道都不知道谁是谁?能记得你这张脸就不错了,更没空亲自传授仙术。非入门弟子甚至学不到什么仙术,还得先在无名殿里打杂三年。学徒学徒,三年为奴。
马家驹有睡午觉的习惯,不睡一个时辰往往不会醒,有时甚至能睡二个时辰。刚刚扫了一会塔,他就开始偷懒了。他在地上垫了两层布,躺在上面就睡了。
赵尘急忙过来叫他:“家驹,别睡了。一会管事弟子来了,又要扣我们的饭食。”
马家驹还没有睡熟,急忙起身:“一天到晚干这么多活,就给三个馒头,根本不够我吃的。”
赵尘叹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有人情送他,最多去分分书,也不用和我一起扫塔了。”
马家驹长叹不已:“我没想到传功长老整日都在闭关,还有这么多的记名弟子,他根本教不过来啊!”
赵尘嗯了一声:“一甲子前,我拜师的时候,师尊并没有亲临拜师大典。我只见过师尊的画像,根本没见过师尊。”
马家驹叹道:“我虽然见过师尊,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教我。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如果我想学习仙术,可以看书自学吗?”
赵尘不由大笑:“家驹,你可真是天真啊!仙家法术手把手教都不一定能教会,自学怎么能学会?”
马家驹问道:“赵尘,你一直分在道藏塔扫塔吗?天天在这里扫塔,还怎么修炼仙术啊?”
赵尘答道:“师尊动辄闭关几十年,我们是等不到他的。即使他出关,也只会传他几个入室弟子。除了连朔漠和向黄昏,别的弟子都没得到他的真传。”
马家驹拿起手中的扫帚:“我在这里呆久了,肯定是会烦的。但是不在这里,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以前我在妖兽馆的时候,我们兄弟天天吃烤全羊,那阵子我吃得多好。到了这里,天天吃不饱,还得干活,真是累死了。”
赵尘附耳道:“家驹,道藏塔里有凌虚宫各殿的全部秘笈。越往上面,仙术也就越厉害。谁要是得到了塔顶的秘笈,修为可会一日千里。”
马家驹也认认真真地扫起了地:“我打人就被罚到这里扫塔,要是陆正把我打了,我说不定只能自认倒霉。没想到凌虚宫里是这么黑暗,漫无边际的路,让人看不到方向。就这么扫塔一百年,我也只能扫塔,我能有自己的选择吗?”
赵尘说道:“家驹,你虽然比我晚来一甲子,但是你的修为反而在我之上。我因为没钱送给那些入室弟子,只得到了《虚无真经》第一卷的功法。”
马家驹喜道:“走啊!我们往上扫把!我连《虚无真经》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道藏塔里的书,我们可以借阅吗?”
赵尘急忙摇头:“我们是记名弟子,只能翻看第一层的经书。想要《虚无真经》,就要拿钱去买。像我这种没钱的,根本学不起任何仙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马家驹有些烦躁:“我先上去了,找个没人的地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