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凌紧接着在洗髓池中继续吸收洗髓仙雾,他的心魔被消灭之后。仙雾在体内流动起来,正在清洗他的五脏六腑。
他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清虚洗髓经》中的文字:
凡学者,初基有二:一曰清虚;一曰勇往。清虚无障,勇往无懈,所向披靡。不先辨此,仙道无基。
清虚谓何?洗髓是也。勇往为何?易筋是也。易者,变也。筋者,劲也。
原夫人身髓骨以外,皮肉以内,四肢百骸,无处非筋,无用非筋,无劲非筋,联络周身,通行血气,助益精神,提气动用。试观:筋驰则痪,筋挛则瘈,筋靡则痿,筋弱则懈,筋绝则亡。再观筋壮则强,筋舒则长,筋劲则刚,筋和者康。以上因内赋于天,外感于物,或盛或衰,匪由躬修,自成诸状。
今以人功变弱为强,变挛为长,变柔为刚,变衰为康,易之力也,身之利也,圣之基也。我命在我,此其一端。然而,功有渐次,法有内外,气有运用,行有起止。以至药物器制,节候岁年,及夫饮食起居,征验始终。务宜先辨信心,次立恒心,奋勇往心,坚精进心,如法行持,进退不懈,无不立跻圣境也。
凡是学习仙道的人,入门的基础功法主要有两个方面:其一叫做清虚的功夫;其二叫做勇往的功夫。能够清虚就无任何障碍,身心清净就能入定;能够勇往就无任何松懈懒怠。如果不知道这个道理,想要修炼成上乘仙法就没有基础,更别想以武证道。
清虚就是洗髓的功夫,简而言之,就是修真养性,也就是静功,注重清洗内在的精神思想。勇往就是说具备了坚固外在的物质和形体而达到上乘境界后,遇到任何对手,都能勇往直前,无坚不摧,毫无懈怠。
凡练内壮,其法有三。一曰:守中。二曰:万勿它及。三曰:待其充周。
徐公凌毕竟读过百家武学典籍,发现仙道炼气之法,和凡间武学,竟是殊途同归。想要成功洗髓内壮,第一是守中道,也就是意守丹田。第二是不能有杂念。第三是要使体内的仙家真气遍布全身。
徐公凌按照《清虚洗髓经》的练法,一步一步往下面,只觉丹田之中真气充盈起来,比原来竟然多了数倍。徐公凌这才发现读书识字的作用,如果不是曾经和张无音一起买过大量的武学典籍,他肯定无法理解《清虚洗髓经》中的文字,此时他触类旁通,完全悟出了仙家炼气之法,精神大振。
如画发现三道紫光汇聚在徐公凌的头顶上,冲天而起,不见其高。如画没有想到新来的小师弟,竟然这么快就领悟了洗髓炼气之法,而且练成了三花聚顶。她隐隐觉得凌虚宫可能还会出现一位新的战神,一位能与伏魔战神徐乘风比肩的战神。
凌虚宫,如龙殿。
飞羽上仙正在和李子玉谈论修炼之道,以便因材施教。李子玉已经是三品地仙了,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修炼体系,他缺的只是火候而已。飞羽上仙发现李子玉通读道家仙法真经,倒背如流,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飞羽上仙连连称赞:“子玉,你如此之才。将来必定也是我们凌虚宫的一代宗师。你为何不拜入若虚师兄门下,再过一甲子,掌门之位就是你的。你拜我为师,将来可没机会做掌门啊!”
李子玉冷冷答道:“师父,我没有打算做凌虚宫的掌门。我只想学会绝世仙功,傲视众仙。”
飞羽上仙笑道:“看来你对白龙剑气也是志在必得了。但师父还是那句话,白龙剑气是我们如龙殿的绝世仙功,练成之后周身有白龙绕体,毁天灭地,神挡杀神。我不能随随便便交给你,你还得从我们如龙殿的基本功练起,你以前的东西,就完全放弃吧!我知道你有十六位师父,他们的功夫给如龙殿提鞋都不配。”
李子玉顿时剑眉直竖:“师父,你是要试我的修为啊?”
飞羽上仙点头:“试试就试试!”
李子玉出手了,他并没有出白龙剑,而是用了“青花指”,青花指并不是凌虚宫的仙术,而是一种凡间武学,但是李子玉以仙家真气,使出这青花指,也便成了仙术。
飞羽上仙动也不动:“哦!是青花指啊!以后这青花指,你就别练了。”
飞羽上仙一个弹指,一道剑气从指尖冲出,立时穿过了朵朵青花,从李子玉的耳边擦过。
李子玉的一缕长发掉了下来,他捡起头发,有些羞愧:“师父,我输了。你的无形剑气真是防不胜防。”
飞羽上仙收回手指,笑道:“子玉,为师并不是说你以前所学的东西都是没用的。以后我教你的都是上乘仙术,你学会了白龙剑气,还需要使青花指吗?我让你放弃以前所学的东西,其实是为了让你把一门仙术练到炉火纯青。你懂了吗?”
李子玉轻轻点头:“弟子知错了。请师父见谅。”
“我以前也像你一样年轻气盛,还不是被你师祖连扇了六个耳光。当初我上山的时候,也会些仙术。我们家也是修仙世家,我自幼就耳濡目染。谁知被你师祖打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日后你要虚心修道,切勿骄傲自满啊!”
嘭嘭嘭!
飞羽上仙看到了三道紫光直冲霄汉,大为吃惊:“好强的仙力,看来有个弟子洗髓成功了。三花聚顶,此是何人?”
李子玉记得这个方向:“师父,哪里好像是玄牝殿。会不会是徐公凌?”
飞羽上仙冷笑道:“竟然第一天就让弟子洗髓,嫣然仙子是疯了吗?她总是这么任性。”
李子玉却没把徐公凌放在眼里:“我一出生就是白龙仙体,他如今才得仙身,以后他还是远远赶不上我。”
飞羽上仙说道:“子玉,那一天为师真的很想收徐公凌为徒。他和你不一样,他出生寻常人家,根本没有学过什么仙术,就像一张白纸。你学过百家仙术、百家武学,却不一定比徐公凌练得纯。你想要练成白龙剑气,一定要完全忘了你所学的东西。杯子是满的,我倒不进一滴水。只有你自己,才能把水倒出来。”
李子玉忽然问道:“师父,我们如龙殿的白龙剑气能破玄牝殿的地煞罩吗?”
飞羽上仙答道:“白龙剑气一旦练成,没有什么护体神功能挡住。剑气会穿体而过,快得就像一道白光。地煞罩非常难练,最高有七十二重。练到九重以上的弟子,目前只有嫣然仙子,她的地煞罩练到了五十四重。”
李子玉又问道:“师父,你跟我叔叔若虚上仙相比,谁更厉害呢?”
飞羽上仙大笑不止:“我觉得我厉害,他觉得他厉害。反正我和他也没有比过,封仙大会的时候,他和徐乘风对决,最后并列一甲。一甲子后的封仙大会,他没有参加,我是第一名。”
李子玉早就听说过徐乘风的大名,便问:“徐乘风有什么法力,竟然能和我叔父打成平手?”
飞羽上仙答道:“这个徐乘风原来是个木匠,但是天资绝世。仅仅到玄牝殿三年,就学会了玄牝殿所有的仙术,天才中的天才。如果他不死,他才是我们凌虚宫当之无愧的战神。”
李子玉说道:“师父,我听说有人给凌虚宫的剑仙排名。他们公认凌云子祖师第一、薛白龙上仙第二、徐乘风上仙第三。他们真的那么厉害吗?”
飞羽上仙不由点头:“凌云子祖师创立凌虚宫,以三十六重天罡罩,名动天下,生平从未遇到过对手。我们如龙殿的薛白龙祖师,对敌从来没有出过第二招,只是一个白龙剑气,败尽三界仙魔。徐乘风虽然天纵奇才,但力战石怪而死,魂飞魄散,着实可惜。如果徐乘风不死,如今的玄牝殿也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李子玉冷笑起来:“玄牝殿一共只有四个弟子,最好的不过是一品散仙。他们永远赶不上如龙殿的。”
飞羽上仙想了又想:“幸亏当日徐公凌没有拜我为师,不然你和他必定会相争,甚至同门相残。你身上有徐公凌没有的东西,徐公凌身上也有你没有的东西,子玉,我有预感,徐公凌日后早晚会与你并驾齐驱。”
李子玉暗暗不服:“徐公凌永远也不会赶上我的。他挡住我的伏魔拳,其实只是碰巧而已。”
……
凌虚宫,无名殿。
因为马家驹只是内门弟子中的记名弟子,又无例钱拿给管事弟子,便被分在膳房里帮厨,一大早起来还得倒尿桶。那五两的拜师礼金交上去,他已经身无分文了,如此一来,无名殿的脏活累活就全部集中到他身上了。
管事弟子知道马家驹手里没钱,给他分了一间最小的房间,长一丈,宽一丈,放完一张床,就没有空了。马家驹不由想起了刘禹锡的《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马家驹的这间卧房除了一张床,连一张桌子都放不下,实在小得可怜。管事弟子对他的说法就是无名殿中房屋稀少,让他凑合居住。此时天气还很寒冷,一道晚上西北风呼呼就往里灌,冻得马家驹浑身发抖。
入门的《虚无真经》第一卷,马家驹也没有拿到。一天到晚还得在膳房帮厨,虽然管他一日三餐,但他根本没有时间练功。马家驹问了几次,才知道自己没有拿到第一卷的原因,无非是自己没有教束脩。
陆正的品级比马家驹要高,上下都使了不少钱。分到了最好的卧房,每天都是锦衣玉食,还和漂亮的师姐一起谈情说爱,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不少女剑仙来到凌虚宫拜师学艺的目的,就是找个有钱有势的男剑仙嫁了。陆正相貌不错,风度翩翩,身上又有使不完的金银,自然赢得一众女剑仙的青睐。马家驹每天一大早就得起来挑水,他一个人要挑十八缸水,挑完后才能吃早饭。
吃过早饭之后,还得洗干净所有蔬菜,给三厨搭配。马家驹也没有想到,来到无殿之后,他会过得如此艰难。传功长老常年闭关修炼,即使出关也会外出云游,想要学习道法仙术,只能找无名殿中的入室弟子来学。这些入室弟子师兄什么都不认,只认金子,只要你拿出足够的金子,他们就会给你想学的仙术。
马家驹一边在后厨洗萝卜,一边暗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以前和公凌他们在战魔峡谷,我们隔三差五还能吃上烤全羊,这里荤菜不多,一点油水都没有。我身上没有钱交束脩,如何才能学到《虚无真经》啊?难道我还得找公凌去借钱吗?再和公凌借钱,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到了上菜的时辰了,马家驹端着萝卜粉丝汤,走到了膳房大厅。所有无相殿不辟谷的弟子都会来这里吃饭。有些弟子认为辟谷之后,修炼能够更上一层楼。也有弟子认为如果连饭都不吃了,修行还有什么乐趣呢?
陆正显然属于后者,他每次来到膳房,都会点上一桌子好菜,请几个师兄一起吃。他看见马家驹端着萝卜粉丝汤,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陆正暗想:“马家驹实力比我强,上次就想要压我。这次几位师兄都在,我非得治治这小子不可。”
陆正望向马家驹,喊道:“马剑仙,萝卜粉丝汤给我来一大碗。冬吃萝卜夏吃姜,冬天吃些萝卜,是可以通仙气的。”
马家驹一见是陆正,便不想过去:“陆正,你喊别的弟子吧!我以后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虽然有钱有势,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陆正笑道:“马师兄,我陆正怎么会欺负你呢!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看你一天到晚怪辛苦的,一起坐坐吧!”
马家驹微微摇头:“我还得端茶倒水,没空和你们吃饭。”
谁知陆正竟然一把拉住了马家驹,说道:“前日多有得罪,我请你吃顿饭,就当跟你赔礼道歉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毕竟你还是我们那批的大师兄啊!你的结拜兄弟徐公凌还是一品散仙,将来你的前途是不可限量啊!”
马家驹推脱不过,只好坐到了桌上:“那就和你吃顿饭吧!这一桌子的好菜,让我都感觉有些馋了。”
马家驹看到了桌上的一道燕窝,但他并不认识,便道:“这粉丝汤看上去真不错啊!”
桌上的一众弟子,笑了起来:“马师弟,这不是粉丝,真是燕窝啊!你连粉丝和燕窝都分不清吗?”
马家驹开始强颜欢笑:“不认识就不认识,好喝就行了。我喝一口尝尝。”
马家驹喝完了一碗燕窝,赞不绝口:“这燕窝真是好吃啊!我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陆正也盛了一碗燕窝,放了一小口,便道:“呸呸呸!这燕窝给我拿来漱口还差不多,猪都不会喝。”
马家驹强忍着怒气:“陆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连猪都不会喝。他的意思就是我连猪都不如了。竟然他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哥,永远看不起我,那我也没必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陆正说完就要倒掉一锅燕窝:“马师兄这样的燕窝真没法吃,就让我倒了吧!”
马家驹拦住他:“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如果陆师弟不想喝,就让我喝了吧!”
陆正嗯了一声,在燕窝里吐出一口痰来:“马师兄,这燕窝就给你喝了。真不是给人喝的。”
马家驹满脸怒气地望着陆正:“陆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燕窝里吐了一口痰,你是存心找茬的吧!别的弟子怕你,我可不怕你。你还记得曹道敏吗?你别以为我们寻常人家的弟子就好欺负。”
陆正笑道:“马家驹,你是不是很想打我啊!我边上三个师兄可都是无名殿的入室弟子,地仙境的剑仙,你能打过我,能打过他们吗?”
马家驹摇头:“我打不过他们,但我能打死你。大不了玉石俱焚,一了百了。”
陆正微微摇头:“还没到这一步,这样吧!你把这碗汤喝了,我就放你一马。如果你不喝这碗汤,后果自负。”
马家驹握紧了拳头:“陆正,你欺人太甚了。”
陆正笑道:“呵呵,你有种打我啊!我太渴望被打了,你有胆子就动手。看我们谁先死。”
“我马家驹也不是好欺负的!”马家驹怒吼起来。
马家驹出拳了,其实他没有练过拳头,只会“遏云腿法”,但是如此近的距离,出拳反而比出脚更方便。马家驹的怒气爆发到了极点,这一拳出手,整个膳房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