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亿丰手中的铜镜不是普通铜镜,名唤“真识镜”。有些东西经过妖法伪装之后仅凭凡人肉眼根本无法分辨,但经过真识镜一照,妖物便会原形毕露。紫色的光芒扫过地上的这些美味佳肴,张翔龙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山珍海味!哪里是什么玉盘珍羞!
分明是一群活蹦乱跳的蛇虫鼠蚁,满地乱跳的大癞蛤蟆。张翔龙捂着肚子,把早上吃的肉饼都呕了出来。张亿丰急忙拿下蜡烛,倒出火油,烧死了这些蛇虫鼠蚁。张翔龙一共呕了三大口,两小口,足足呕出了五斤的饭食,总算渐渐缓过神来。
张亿丰过去给他拍后背:“张兄,这回你信了吧!这个湖贤山庄肯定有问题啊!我一来就觉得不对劲。一个病怏怏的庄主,还有一个娇嫩妩媚的庄主夫人,他们很可能是山中精怪。”
“亿丰兄,这水不会是尿吧?我嘴里都是秽物,我得漱漱口。”张翔龙现在连水都不敢喝了。
张亿丰笑道:“张兄,这水倒是真的湖水,你放心漱口吧!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抓紧想办法脱身吧!”
“亿丰兄!话说现在九州大地真的有这么多妖魔精怪吗?”张翔龙一连漱了三次,口中没了恶臭,舒服了很多。
张亿丰仿佛闻到了周围的妖气:“凡人可以修身成仙,草木禽兽可以修炼成妖。神州浩土,神魔共存。这么大的碧波湖连一条鱼都找不到,张兄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张翔龙恍然大悟:“难道是水里的鱼都被吃了?”
张亿丰反问道:“张兄,你觉得什么妖怪最喜欢吃鱼?”
张翔龙惊诧不已:“难道那庄主夫人竟是猫妖,或者狐仙吗?”
张亿丰嘘了一声:“张兄,湖贤山庄不就是狐仙山庄吗?难道你没闻到管胡氏体香中飘来的狐臭味?”
张翔龙只觉浑身打颤:“亿丰兄,原来那管胡氏竟是一只狐仙。怪不得那庄主一副阳气枯竭的样子,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张亿丰会心笑道:“张兄,俗话说得好,没有耕不坏的犁,只有耕不坏的地。”
张翔龙一脸坏笑:“亿丰兄所言甚是,其实还是身体要紧。家里娘子太好看了,天天日夜熬战,身体都虚脱了。”
盘古开天辟地后,女娲娘娘赐予大地生机。灵狐、凤凰、麒麟、青龙为女娃娘娘身边的四大神兽,其中机智圆滑的灵狐最得女娲娘娘喜爱。狐五十岁,能变代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或为丈夫与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善蛊惑,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则与天通,为天狐。
九尾一族,按照修为的深浅分为四种,分别是灵、妖、魔、仙、天。灵狐最弱,妖狐次之、魔狐再次,仙狐是为最强。至于天狐,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吴越春秋·越王无馀外传》有载:禹三十未娶,行到涂山,恐时之暮,失其度制,乃辞云:“吾娶也,必有应矣。”乃有白狐九尾造于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证也。”涂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明矣哉!禹因娶涂山,谓之女娇。取辛壬癸甲,禹行。十月,女娇生子启。启生不见父,昼夕呱呱啼泣。
《山海经》传说,九尾妖狐乃四脚瑞兽,生有九尾,善变化,叫声与婴儿啼哭相似。如果人吃了它的肉就能不中妖邪毒气。上古时代九尾妖狐是祥瑞的象征,九尾妖狐的出现象征着天下太平,谁娶了九尾妖狐谁就能多子多孙。传言九尾妖狐出,王道可成,天下太平。
大禹之妻涂山氏之女就是一只法力高强的九尾妖狐。大禹娶其为妻,以立千古帝业。由于涂山氏是一个以九尾妖狐为图腾物的部族,所以后世的狐狸精们总喜欢宣称自己是涂山氏后裔,炫耀血统的高贵。
西周周武王姬发伐纣之时,女娲娘娘为了平复人间战乱,将九尾妖狐派至人间迷惑商纣王,但却给人间带来了无数的灾难。女娲娘娘大为震怒,将所有狐族赶去青丘国。罚其栽培魅树,上奉天帝。
张亿丰望向张翔龙,一脸狐疑:“张兄,你说这庄主夫人会不会是青丘妖狐?”
张翔龙骂道:“我他娘的不能忍了,青丘狐仙大老远搬到这边伤天害命,真是灭绝妖性,天理不容。”
张亿丰拿起张翔龙的钢鞭,颠了颠:“张兄能使这么重的钢鞭,想必常年习武,武艺高强。你我二人还能勉强于狐仙一战。”
张翔龙羞红了脸:“惭愧了!惭愧了!亿丰兄,我在狂刀门一直是火头军,也就最近才调到前锋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张亿丰握住张翔龙的手:“张兄,你只要帮我牵制住狐妖。我会用想尽办法降妖的!”
张翔龙连连点头:“亿丰兄,不如我们先看看能不能冲出这湖贤山庄。我说句真心话,面对妖狐,我没有必胜的把握。若是妖狐要害我性命,我也只能与之一战。”
张亿丰答应一声:“好好好!我们先假装出去如厕,看看能不能逃出这湖贤山庄。若是一会你看到我的眼睛变红,待我收服妖狐后,一定要在我百会穴上猛锤一鞭,切记切记!”
张翔龙疑道:“亿丰兄,百会穴乃人身三阳五会,一鞭子下去,岂不是害了你性命?”
张亿丰正色道:“张兄放宽心,你给我百会穴来上一鞭,决不会伤我性命,反而是救我脱离魔化状态。”
湖贤山庄,庄主卧房。
管胡氏光着两条玉腿夹住了管长生的脖子,她用纤纤玉手在管长生的腰间滑来滑去,尽显千娇百媚。管长生轻轻舔着管胡氏纤细白嫩的大腿,搓揉着她丰满圆润的翘臀。管长生用他吹弹可破的俊脸,摩擦着管胡氏的腿根。
管胡氏一脸媚笑:“相公,你好坏啊!你的脸好烫啊!”
管长生紧紧捏着她的屁股:“你的长腿极是凉爽,我与你正好巫山云雨,阴阳调和,颠鸾倒凤,开天辟地。”
管胡氏格格娇笑起来:“相公到底是个学富五车的大才子,能说出这么多的雅词。妾真是爱死你了。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管长生突然沉下脸来:“娘子,以后我能陪你的日子,恐怕不多了。我体内的土毒越来越多了,想来也是无药可治,回天乏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与娘子成亲七年,也没能留下一儿半女,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管胡氏立时掩面而泣:“相公,你这是嫌弃妾身了,妾身还是投湖自尽吧!”
管胡氏满眼泪花,作势就要起身出门投湖。
管长生急忙抱住她:“娘子说得是哪里话。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若不是娘子给我采太阴之气养命,我管长生早就不在人世了。我死后,你不要为我守寡,大可另嫁他人。我纵有千般不舍,也要含泪与你告别。”
管胡氏亲吻着管长生:“相公若是不在人世,妾何必留存人世。妾宁学曹令割鼻,也不会学甄宓改嫁。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管长生握着她的手,只是摇头:“娘子,我只希望以后你能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子。我在阴曹地府也能安心转世投胎了。若是你我有缘,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管胡氏擦着管长生的眼泪:“相公,今天来的那个叫张翔龙的小手男子,不是普通凡人。若是得了他的真元,或许可以延寿十年。”
管长生突然怒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害过路行人,滥伤无辜。你若要害他性命,我即刻投湖自尽。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竟然嫁我为妻,我就不许你胡乱害人。”
管胡氏柔声道:“相公,他是雷神将转世,体内有雷神将真元。自古天雷克地土,他体内的真元一定能救相公的性命。”
管长生想起了五神珠的传说:“大禹神珠者,得之者天命所归,位九五之尊,承帝王之统。四将神珠者,得之者可平定天下,四星聚义,九州太平。”
管胡氏安抚着管长生:“天色已晚!相公你快睡吧!妾不去害他就是。”
“若是此人得了雷神珠,你有六条命,也不是他的对手。”管长生侧身而卧,不看管胡氏一眼。
“相公,对不起了。我必须救你的命。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管胡氏伸出手,突然给管长生下了迷魂咒,管长生立时成了一个熟睡的婴儿。
此时张翔龙和张亿丰像两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湖贤山庄里乱转,转悠了一个时辰,都没走到路的尽头,也看不到任何出口。张翔龙喘着粗气坐在木平台上,已经昏昏欲睡。张亿丰倒是显得精神十足,一直在寻找出口。
张翔龙怀疑这湖贤山庄就是一个迷宫,七拐八绕,让人找不到北。张亿丰闻到了空气中的妖气,开始警惕起来。
“张兄,妖怪来了!你快准备迎战!”张亿丰已经看到了天上密布的妖雾。
张翔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会吧!妖狐来的这么快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能和她拼了。人生在世不称意,战狂鞭起鬼神愁。”
妖风阵阵袭来,吹得张翔龙浑身颤抖。
黑雾层层密布,使得张亿丰浑身发毛。
“亿丰兄,等到妖怪出来,麻烦告诉我一声,我先睡一觉。”张翔龙突然躺在木板上,开始睡觉。
张亿丰大惊不已:“张兄,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情睡觉啊!”
“放心。一会亿丰兄就能见我手段。”张翔龙抱住怀中钢鞭,已然睡着了。
那漫天妖风渐渐消失,管胡氏面带笑容,飘飞在两人面前。张亿丰隐隐开始不安起来,张翔龙此时睡得呼哈,估计不到天亮是醒不了了。
张亿丰暗想:“张翔龙是徐公凌的结拜兄弟,我决不能弃他不顾,只能搏一搏了。”
管胡氏看着熟睡的张翔龙,说道:“两位贵客大晚上的不在屋内睡觉,却到外面来睡。想来是鄙庄招呼不周,怠慢了两位。”
张亿丰指着管胡氏:“骚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只狐狸精。爷爷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管胡氏开始对张亿丰另眼一看:“果然不是普通凡人,你还算有两下子。不过我只要那个人,你可以随时出庄,我不会加害于你。”
张亿丰果断摇头:“这人是我故交的兄弟,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弃他于不顾。我得当一次荀巨伯。”
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巨伯曰:“远来相视,子令吾去,败义以求生,岂荀巨伯所行邪?”贼既至,谓巨伯曰:“大军至,一郡尽空,汝何男子,而敢独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宁以吾身代友人命。”贼相谓曰:“我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遂班军而还,一郡并获全。”
交情如水淡,义气与秋高。一片忠义心,明月照秋水。义气凌秋日,高怀亘海云。
逆境春容少,穷时节义难。英雄四海眼,道义百年心。
张亿丰护在张翔龙周围,伸出了双拳。管胡氏背后的尾巴上炸起了数道闪电,闪电像皮鞭一样抽打着木平台,惊天霹雳,烧焦了整个木平台。
轰鸣雷声其势如野马脱缰,随着黑色的妖风肆虐搅乱了层层碧波,一声声惊雷迅疾地从管胡氏的六条尾巴中直射而出,在张亿丰耳边轰然炸响。空中弥漫的妖雾已然和黑漆漆的乌云融为一体,散发出狂暴的气势。
“原来是六尾青丘闪电狐。生性妩媚,好白嫩书生,能使灵狐闪电法。”张亿丰终于知道了此妖是何方神圣。
张翔龙突然跳了起来,挥起钢鞭,来战青丘闪电狐。张翔龙舞动两条钢鞭,势如猛虎下山,对准了管胡氏的要害便打。
这是张翔龙在狂刀门混得最惨的时候,日日借酒浇愁领悟而来的《战狂醉鞭》,似醒非醒,似醉非醉,可以迷惑对手,出奇制胜。
张亿丰看到那闪电就要劈在张翔龙身上,急忙喊道:“张兄,小心她的灵狐闪电。”
“轰”一道闪电,劈中了张翔龙的肩膀。张翔龙却安然无恙,甚至一点伤都没有。张翔龙只是在装睡,他听见了张亿丰的话,便决定与他并肩作战,共同进退。
管胡氏也惊道:“果然雷神将转世之人,能克制九天诸雷。”
张亿丰立时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张兄原来你只是在装睡啊!那我们一起围攻狐妖吧!”
张翔龙微微点头,似在说梦话:“我的钢鞭是专打狐狸精的。管你他娘的六尾还是九尾,我就一个字,干!”
张亿丰突然出怀中变出一杆乌黑油亮的长枪,枪身上变化莫测的黑色花纹似名山大川,如行云流水,胜碧玉琼瑶。他用枪尖指着管胡氏:“骚狐狸,别以为你是六尾灵狐,爷爷我就怕了你,照样给你几个透明窟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管胡氏识得此枪的厉害:“小鬼,你这夜曲魔枪是哪里来的?你是驱魔一族的传人?”
“爷爷我可不跟你废话,看枪!”
张翔龙挥动钢鞭与管胡氏大战起来,管胡氏的狐狸爪子极为锋利,不下三招,张翔龙的战袍已被刮烂。张亿丰的枪法非常娴熟,能进能退,枪枪直点管胡氏的要害。不过张亿丰惧怕她身上的闪电,没有办法放手一搏。
张翔龙知道自己不怕管胡氏的闪电,招招紧逼,一鞭接一鞭,渐渐让管胡氏难以招架。张翔龙一招“狂战无敌”猛抡上去,火星刺目,势如破竹。管胡氏再也挡不住了,胸口中了一鞭,呕出了绿色的血液。
张翔龙突然睁开了双眼:“你这狐狸精,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性命?你的夫婿是不是被你吸干了阳气,以致肾水枯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如何信口雌黄,毁我名声!”管胡氏暴怒起来,使了一招“妖狐爪击”,其爪幻化成了无数利爪,对准了张翔龙的小脸。
张翔龙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中了这一招,我绝对会面目全非的。”
张亿丰此时发现了管胡氏的破绽,一招“寒芒穿龙”,直接刺中了管胡氏的尾巴。管胡氏惨叫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张亿丰的夜曲魔枪极是霸道,但见寒芒先到,枪过血如飞花,白缨飘飘,日星隐曜。纵是管胡氏妖力再高,也挡不住张亿丰的穿龙直挑。
张亿丰恍然大悟:“张兄,狐妖的弱点就是她的尾巴!钢鞭尽管往她尾巴上抡。”
张翔龙庆幸自己得救了:“亏得你刚才一枪刺中了,不然我可就惨了。”
管胡氏少了一根尾巴就等于少了一条命。她没有想到这两个少年,竟然这么厉害。她暴怒不已,念起了咒语:“含情脉脉,心乱如麻,灵狐真法,乱其心神。”
张亿丰大喝道:“不好!这是妖怪的灵狐乱心咒,快点把耳朵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