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秋月抬手擦了一把无声的眼泪,慢慢地蹲下了身姿,伸手紧攥着长风信的手,却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长风信看到花秋月的忧愁神情,强行努力着微微一笑,忧声问道。
“月儿,受伤的哥得兄去了哪里?”
也许是长时间没有看到顾亚哥得的身影,长风信在擦拭眼泪的时候,轻轻地问了一句。其实,此时的他,能够努力着将话说完整,已经就是费力的事情了。如果,要大声一点,那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信儿,由于被烧死了那么多将士,顾亚将军难受得在营帐外看守梁渠,其实,造成眼下的这种结局,我是有责任……”
花秋月终究没能说完想说的话,慢慢地挪动脚步,很亲切地坐在了长风信躺着的身边,一脸的忧伤闪现。
她这样的坐着,尤其是这样的安静独处,还真是第一次。
“梁渠是因为连续的神力喷发,导致了昏厥,休息几日应该无大碍,而我更担心的是哥得兄,毕竟在他的率领下,一下子损失了上万将士的性命,这样的心情对谁来说,都是无法面对的伤怀。”
长风信的说话越来越变得有气无力了,但是,一想到上万将士的性命,总会用牙齿咬着嘴唇,做着奋力控制情绪的举动。
毕竟剿灭驻守在周亚城的西落鬼戎王国兵马是大事,不为别的就是要为死去的上万将士报仇。可是,眼下的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顾亚哥得和花秋月的身上,而自己,根本就没有激战的可能,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虽然,还有花秋月的惊心照顾,可是要想攻击城池,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顾亚将军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这一战下来,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无法面对的困境。北征的大军,据我推算最快也要到明日的黄昏了,而周亚城内的驻军,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在北征大军到来之前发起进攻,那么咱们能抵抗得住嘛!”
花秋月虽然很想说些安抚的话语,可是焦心的现实情况,根本就不敢隐瞒,只能实话实说了。
实际上,长风信和花秋月一直担心的事情,并不是真实情况,顾亚哥得所带的左军,不够原来的编制人数。早在边城一战中,左军的损失是最为严重。虽然在后来攻破边城有所新增的补充,但是在刚刚开战之前,又做了调整,其中从左军中抽调人马补充到中军最多。当然,在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禀明长风信,也没有向花秋月说明。
那么,实质上的损失不足一万,虽然是这样的结果,但是长风信目前所拥有的兵力实事求是地讲,也就是三万左右。而周亚城内,十大巫师巫金的拥兵至少还有五万,当然,这个数量还不包括隐藏在城外不明数量的兵马。一旦出现绞杀的对阵,还真是无法想象的结局,更要命的是,此刻的长风信虽然不是奄奄一息,但至少也是无法参战的虚弱,而抵抗似乎变得难以把控了。
“月儿,说实话,从边城撤出的开始,我的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来临,但就是想不起是什么事。而眼下出现的窘况,确实是我一手造成的结果,可是,此刻我又无能为力挽回了,好像有点天意不顺的样子,难道北征的构想错了嘛?”
长风信停止了说话,做了个下咽的动作,算是缓了一口气。
他说出了刚刚细思之后的想法,当然,也只能是安慰的托辞。对于北征的构想绝对没错,因为挑起战事的是西落鬼戎王国,并不是骊山氏帝国的无端侵犯。只是,在北征的准备上,由于他的年轻气盛,准备地不是很充分,又源自与轻敌的孤军深入,犯了打仗的大忌,这才陷入了困境。
“如果不是上苍的惩罚,还真有些说不过,你也看到了,大事小事是接二连三的发生着,让我有点应接不暇。二师兄吴京竟然被琴音杀害了,巫金俘虏的到底是谁,却没丁点音信,更惨的是我居然在最需要的时候,变成了废人,无法在疆场上厮杀御敌。”
沉思之后的说话,让长风信的神情显得平静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又仿佛是彻底明白了眼下的困难。就在停止说话的撸嘴时,却抬手擦了一把并没有眼泪的脸。
“我真不希望再出现任何事情,更不想有一点的闪失。”
说完这些的时候,他的视线从花秋月的脸颊上移开,很艰难地转过了头,朝着营帐的外面瞅着。好像,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怀念中。
“信儿,你别难过了,打仗激战中的得失很正常,尤其是咱们这些征战在疆场的人。那生死根本就没有定数,和咱们一路走过来的人,眼下还真是剩得不多了。而且,都是离世的遭遇是那么的惨烈,根本就没有让人准备的机会,可是,我们活着还得继续战斗下去。”
花秋月很认真地思考过,也在心里暗自思索着做了准备,但还是因为焦虑和胆寒,说出来的话语依然是语无伦次的结果。
强行忍耐着,长风信在花秋月的搀扶下,这才移步蹲坐在了顾亚哥得愣神的身边,情绪并没有彻底从悲伤中走出来。而且,由于连续的挥发玄空大法的真气消耗,加上接二连三的悲伤冲击,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能瘫坐在营帐外,只是一种信念的坚持了。可是,传令士卒的再次禀报,让他又一次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匿藏在周亚城外的西落鬼戎王国的大军突然冲进城内,虽然没有袭击长风信所在的营地,但是,这个吓人的消息,确实长风信最但心的结果,又是没一点准备的残局。
“哥得兄,能不能再找找看,是不是并不是全部的……”
长风信向前晃动中,没有说完想说的话,无声的眼泪,早已挥洒在了土黄色的脸上。
此刻的他,似乎感觉到了最绝望的情绪悠然闪出。
“陛下,真心不用找了,刚才冲进去的那些兵马,确实就是从左边的山窝的方向冲进城内,没有找的理由了。老将此刻最担心的是,一旦巫金挥师出城,咱们确实无力应对。”
顾亚哥得沉声说着,只想刺激着长风信能不能尽快从背上中走出来,更想让长风信立即恢复信念,能够站起来御敌。
找不找城外有没有匿藏的兵马,根本就没有用,西落鬼戎王国的先锋大军,本来就是早有准备的现实问题,只是,因为长风信率部的出现有些太突然,才没有出现彻底的围剿之战。
而此刻的顾亚哥得,想到的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如果不乘此赶紧攻下城池,那势必就没有了机会。
更让顾亚哥得胆寒和着急的是,这支突然涌向城内的大军,会不会就是西落鬼戎王国调遣的那支劲旅。但是,转眼一想中,能够快速直奔进城,除了那支神秘的劲旅,还真是想不到会是哪儿来的兵马。
“启禀陛下,咱们可能碰到了大长脸曾经提到的那支灵巫劲旅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十大巫师所率领的大军,可能距离周亚城并不远,老将更担心的是,会不会在南将军率部赶到之前,西落鬼戎王国的大军突然降临。”
这一次,顾亚哥得是试探着说了一句。
慢慢抬头,却显得非常沧桑沮丧的长风信,很想用力激喊。但是,所表现出来的却是无能为力的举动。
“哥得兄,你能确认就是哪支灵巫弟子组成的劲旅嘛!可是,我感觉这里应该除了巫金的势力,不会有西落鬼戎王国的大军出现呀!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冒出了这么一支人马呢!”
长风信的表情虽然是很急切的样子,但是,说话却是非常的缓慢,而且,在说的过程中,还要不断地停顿换气。
他确实已经虚弱到了无能为力的地步了,能说这些话,似乎已经显示出了强力忍受的困难了。
“顾亚将军,就算是大长脸提说的那支劲旅,那也不能就这么肯定,毕竟是蜂拥而入的情况下,谁又能那么确信呢!”
花秋月斩钉切铁地说完之后,立即转过了头,扬目盯住了顾亚哥得陈色的脸庞,眼神里闪满了疑惑。
“顾亚将军,应该再派出探子了解清楚,绝对不能谎报军情。要知道,眼下的咱们再也折腾不起了。”
她是面对着顾亚哥得再次确认着的问话。
顾亚哥得在花秋月的严厉盯瞩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花大军师,没有错就是大长脸提说的那支劲旅,探子绝对没错,也不可能看错。而且,据侦探的士卒讲,确实看到了灵巫弟子的出现。”
说话的时候,顾亚哥得本来是抬着头的动作,当听完之后的一瞬间,他的头就直接地耷拉着垂了下去,好像是惊恐得无法忍受。
“看来,咱们还真是遇到了生死的选择,虽然是件好事,出现了机会报仇雪恨,可是,同样又让咱们再次陷入了困境。”
停止了说话,轻轻地敲打着自己胸口的顾亚哥得,吃力地抬头望了一眼城池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