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冷的寂静下,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花秋月的脸上。
花秋月心里清楚,此刻的每一句话绝不能乱说,更不能乱了方寸,长风信的情绪已经开始了波动,小小的刺激有可能就是前功尽弃的结果,也是引发矛盾的必然。
她思考着,胆寒着,却又是欲罢不能的诚惶诚恐。
西斜的骄阳,已经预示着距离傍晚,并没有多少时辰了,可是张顺交代的事情,好像没一点眉目,不仅说服不了长风信,而且还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引起剧烈的矛盾,让本来就很焦灼的事情变得越加的慌乱。而接下来的说话,好像除了花秋月确实没人敢开口。
“信儿,你终于猜到了我们大家的心愿。”
轻声开口之后,花秋月用噤若寒蝉的眼神,迎住了长风信抬眸的视线,却瞥唇浅笑着。
这一刻,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部了。
长风信抬眸之后,并没有着急着说话,而是很平静地瞅着花秋月,只是留在脸上的肃穆冷严表情依然犹存,仿佛是无法改变的心情写照,又好像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心思展现。
沉长的无语中,长风信与花秋月对视着,谁也没想打破沉寂,谁也仿佛看不透对方的心情。
琴音紧张得连丰润的嘴唇,都开始了微微搐动,却就是不敢开口说话,因为长风信的神情过分的森严了,一句不当的表述,也许就会是整个计划落空的关键,所以只能是如此的沉闷等待了。
四雅绝杀的另外三姐妹,因为琴音的沉默孤寂,即便是非常活泼开朗的画风与书道,也没有了任何想法,不仅活泼不了,而且显得还要不棋手更孤楚,更恐慌。
距离特别遥远的张顺,骑着高头战马忙前忙后地准备着进宫的将士队列。虽然是逼宫,但却为了震慑帝宫里的权势,想用几万人马营造出浩大的声势,而取得逼宫的绝对胜利。
可是,长风信这里却并没有明显的进展,本来在花秋月和琴音的努力下,看到了一线希望,却又因为循序渐进中,却变得如此的恐慌。
花秋月最终还是没能沉稳过长风信,不得不转眼扫视着其他姐妹,又扬目远眺着张顺忙碌的身影,恐慌变成了更加的焦虑,焦虑又随着视线的移动,变成了越加迫切的张望。
“月儿,能不能说句实话,是心里的真实想法。”
长风信沉重的语气发出的那一刻,花秋月猛然转脸的举动,直接暴露了内心的惊慌失措。
“信儿,我没理解你要听到哪方面的真心话。”
花秋月慌乱之中,冒然问了一句。
不过,她感觉这样的回应是最好的语言,既能准确地探知到长风信的想法,有能让自己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只是,有点担心接下来该如何回答,又确定不了回答的话语是不是有用。
长风信瞥唇时,轻轻地摇了摇头。
刚才的苦思冥想中,让他突然中明白了一件事,其实花秋月与琴音交替着的说话,意思是相同,而且目的也非常的明显,只是没想明白到底是不是她们的真心所想,是不是她们想要的结果。而此刻提出的问话,就是为了取得确认。
“你想跟我说哪方面的事情,我就听哪方面的问题,但是,我需要的是你的真心话,并不是带有目的。”
“我要说的其实就是所有与你有关的人,想跟你说的真实心思。”
“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心思,而且,我也不明白,与我有关的人包不包括姬妃娘娘。”
“与你有关的人不包括姬妃娘娘,但包括了一部分文武百官,而我们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当然我们当中就有南将军与张将军。”
花秋月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心思缜密了好多。
有此一想的时候,她彻底下定了决心,必须要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既然有这么多的人关注的问题,我想一定是不小的大事,月儿,放心地说吧!不管正确与否,我绝不会发怒,也不会大发雷霆,但我确实想听到这么多人的心声。”
长风信虽然想到了,但并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而是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当然这样的心思,也就是为了给刚刚驾崩的父王有个心理上的安慰,并没有别的目的。
“我们所有人的心愿就是信儿能继承王位,执掌骊山氏帝国的命运,保护所有与你有关的人能够安宁。当然,更有意义的话,我是没法想到,即便是学着别人说了,也不是我的心里话。”
花秋月是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完了想说的关键之词。
她说话之前已经考虑好了,如果因为说到了实质性话题而激怒了长风信,那么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就不用做了,因为张顺提出的后两条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做与不做关键是动员能不能起到作用。
长风信听完花秋月认真的说话之后,慢慢地低下了头。
虽然是想到就是这句话,也猜到了花秋月会实话实说,但是,当真正听到耳朵里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有些对不起父王,更是绝对自己并不是个好人,居然能在这个时候,窥视着王位的坐拥天下,这好像与他自己认定的做人原则,发生了完完全全的冲突。
他需要认真的思考,更需要安静的考虑,逼宫完成登基,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很有问题的不齿行为。可是,如果违背了大多数人的意愿,自己可能就真的变成了孤家寡人。
思绪不停地翻涌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不断浮现,此刻让长风信真正地陷入了痛定思痛的境地。
琴音乘着长风信深思冥想的时候,偷偷地斜目扫了一眼诚惶诚恐的花秋月,又悄悄地抬手竖起了大拇指。其实,能将大实话说出来,确实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完成的慌乱。
花秋月迎住琴音的眼神时,无力地摇了摇头,微微搐动的润唇,似乎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没人敢说的话,却在她的大胆下,竟然毫无遮拦地快语吐露了出来,这在以往中也许并不是什么事。可是,眼下的当前,长风信不仅因为父王晏驾而悲痛欲绝,又因为要面临篡位的逼宫,而深恶痛绝,在这样的双重压力下,她还真没想到自己会直言不讳。
哎!一声长叹。
长风信猛然仰头,双眼炯炯地深望着蓝天白云,仿佛一下子释然了许多,又有着无尽的惆怅。
“陛下,您无需忧愁,也无需考究,秋月妹妹确实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不管是此时已经进宫的潇湘掌门人,还是身经百战,忠心耿耿的南将军,她们都是一个心愿,那就是骊山氏帝国一日不能无君,我们搭上性命无所谓,可是您就不想想骊山氏帝国的黎民百姓嘛!”
琴音顺着长风信长叹声,开口说话了。
她虽然想好了许多可以说的话,但是,在说着的时候,却发现长风信并不是聆听的举动,而是渐渐地紧闭上了双眼。
由于无法确认自己说出来的话题,长风信是不是乐意听,所以才改口做了最后一句总结性口号。其实,对于她来说,骊山氏帝国的黎民百姓根本就不是她所操心的事情。
长风信闭目的等待中,非常缓慢地摇了摇头。
“你们这是逼我呀!”
几个字的沉重吐露,一下子让所有人的脸上挂出了轻松的神情。
大家本以为长风信会在思绪清楚的时候,直接开始暴怒,没想到竟然是一句无助的能够反映心声的话。
“这样做不是我们在逼你,而是形势在逼你,是骊山氏帝国在逼你,当然也有西落鬼戎王国,还有南巢国同样在逼你。”
琴音总算是找到了切入点,一口气喊出了逼迫的所有理由。
她心里清楚,只要长风信不发怒,就一定有希望动员成功,而且,就眼下的情况看,已经有了巨大的进展,只要继续努力,绝不会令南楼月与张顺失望。
“别人逼我无所谓,可是你们几个的逼迫,确实令我……”
长风信摇晃着脑袋停止了说话,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舒缓,好像是想明白了的接受,又仿佛是无助的默许。
琴音用柔和的目光融着长风信的犀利眼神,瞥了瞥唇忧声说道。
“陛下,您也看到了形势的巨变,如果我们几个得不到您的保护,那就等于是待宰的羊羔,难道你就忍心让我们送了性命吗?”
“之前,你我未曾相识的时候,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嘛!为什么这个时候我继承不了王位,就保护不了你们?”
“陛下心里很清楚,之前,我们是局外人,是闯荡江湖的混混,可是自从跟了您,我们就与你息息相关了。而这次的绞杀退敌,不仅与西落鬼戎王国接下了梁子,关键是招惹了骊山氏帝国的权势,您说说我们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这不是你们的真实理由,我知道你们是听信了别人的劝导,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长风信收声的时候,又开始了漫无目的地摇头晃脑,似乎不这样就无法让焦灼的心绪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