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尘弥漫中,震耳欲聋的喊声此起彼伏。却在突然之间,安静得似乎能够听到激飞打斗的声音。
长风信凝神凝视,巫粟的军阵里,闪过四员猛将疾驰而出的身影,一眨眼的功夫,加入了激战。书道掠动翻飞中,与画风和棋手保持了前后相顾。
哈哈!一声畅然大笑。
“他们还真是和我想要的一模一样。”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潇湘,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在等待着什么。瞬间的情绪改变,仿佛已经是最满意了。
“陛下,有话就直接说,别这样瞅着,我有些吃不准!”
潇湘的脸上确实面露异色,张皇失措地向后挪动了一步。
“巫粟想从气势上压倒我们,在取得稍微的胜利后,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你看他一下子派出了四员猛将,那我们也不能示弱,给他一个速猛地反击,直接搅乱他的计划,消弱他的斗志。”
长风信甩着胳膊向身后指了指城下。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增派人员,直接杀了那四人?”
潇湘挑眉露出了笑容,脸上的惊讶神情消淡了。
“这是其中的小意思,关键是我想直接冲击他的军阵,来一次大扫荡,将他们宏大的气焰直接灭火。”
长风信竟然因为万分的高兴,说出了与身份不符的话。
“这种灭火,我好像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做。”
潇湘若有所思地看着城下,还真没有想明白具体的办法。
“不用明白,你直接冲击巫粟的阵营,少杀几个人不是目的,而真正的目的是让那些列队整齐的军阵大乱,越乱越好。”
长风信越说越兴奋,笑容已经绽满了脸庞。
“我明白了,这下还真的彻底明白了。”
潇湘通过观望,终于猜到了长风信的用意。
“你参战后,将用意传达给她们,能杀就杀,但要用最短的时间,冲完就折回,绝不能有丝毫的恋战心思。”
长风信轻声说完时,偏着头向城下点动了几下。
潇湘根本就没做任何举动,只是轻轻一跃,快速地闪下了城墙。
此时,城楼上只有琴音与花秋月,一左一右的站在长风信身边。
长风信满脸春光,在等待着预想的效果即将出现。
“我就是有些纳闷,你这办法能有效么?”
花秋月将信将疑地瞅着长风信,感觉还真有些玄,玄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那下面列队的至少有几千人,而且城南不远处的山脚下,就是巫粟几万大军的驻扎地,就凭几个人能冲击到大乱的程度嘛!她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的催问道。
“你到底说说呀,能达到你预想的效果么?”
她的急声,惊动了沉默着的琴音。
骆惊风微笑着并不说话,只是用柔柔眼神地盯着她。
“就是因为他们人多,我们才可以冲击他呀!”
琴音偏着头,隔着长风信面对着花秋月。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听了和没听到一个效果,根本打消不了花秋月心中的疑虑。
“你说的尽是废话,反正我是看不出有多大的把握。”
花秋月白了一眼琴音,侧头对着长风信大喊道。
“你说还是不说,我确实看不出嘛!”
她用坚定的眼神瞅着长风信,仿佛必须要得到明确的说法。
“我虽然不大明白,但是我相信陛下的计划会有效果的,毕竟,他们的人多,突然的冲撞,还是不好及时调整的。”
琴音前倾着上身,移目瞅着长风信,唇角处挂出了微笑。
遽然间,一阵尘扬马啸,风驰电掣般地冲出。
潇湘与画风跳跃着,疾驰在了最前面,后面跟着的却是上百匹战马呼啸而过。
“潇湘姐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和我想的完全一致。”
长风信神采飞扬,高兴得手指头在城墙垛上弹了起来。在潇湘的推掌劈过下,已经让两人命丧黄泉。就在潇湘与画风交头接耳的瞬间,棋手已经扯着书道向着大军阵营中冲去。
那百匹战马在骑兵的扬鞭策动下,迅速形成了无数组三两成群的组合,冲进了军列。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能感受到人仰马翻的惨烈。
这一刻,长风信脸上眉开眼笑的同时,仿佛连脸颊上的皮肉都在剧烈的绽放着喜悦之色。
城下,慌乱一片。四个身影飘荡在半空,忽上忽下地翻飞中,黑压压的人群,宛若海面上的浪花,一波接一波地倒下,一窝隔一窝地旋转滚动。
抱头鼠窜的士卒浑浑噩噩,焦急万分的将帅慌手慌脚,顾前不顾后。原本整齐恢宏的士卒方队,晟旗有序,长矛铁戬林立,却在突然的冲击中,已成一盘散沙。受惊的战马撕咬乱奔,保命的士卒相互踩踏逃窜,长矛铁戬成了乱刺的利器,锦旗缠绕成了绊脚的障碍。
下一刻,不仅是惨,而且是惨到了极限。
“月儿,你们看,是不是达到了目的,这就是我所要的目的。”
长风信灿烂的眼光从花秋月的脸上移到了琴音的脸上。
这一次,琴音没有一点的躲闪,而是很自然,很悦色地迎住了他的目光,却嫣然一笑。
“你还真是个帅才,谁也不会想到你会来这么一招。”
琴音收回笑容的时候,移开了目光。
“我是谁,谁是我。”
长风信仿佛注入了鸡血,兴奋得眼睛里冒着火焰。
远处,巫粟万万没有想到骊山氏帝国,能有这么疯狂的美女战将,而且都是些不怕死的胡乱冲撞。让几万人的军阵大乱了方寸,而且由于横冲直闯,加上逃窜的踩踏,死伤过半。
按照常理战法,面对这么多的士兵和猛将大员,有经验且善于作战的将帅,根本不敢这样做。那将会有去无回,甚至导致敌军即可涌入城中的危险。此时,在城楼上指挥的就是一个未曾见过大战役的傻货二百五,他才不会思考别人思考过的问题。
出奇的惊喜,让长风信的笑容始终无法消失。
“用得着这么得意么?”
花秋月转身瞅了半天,长长而又上翘的睫毛不停地闪动着。
她还真是想不明白长风信到底在兴奋什么,不就是那么不经意的冲撞嘛,对那么多的士卒阵容能造成什么损失。
“连得意你都看不出来?”
长风信兴奋的表情中,却开始做着大笑的举动。
“别笑了,我本来就没看出任何端倪,而且与你之前交代的战法根本就不同,不是冲杀的退敌,好像是玩着的胡乱迎敌。”
她握紧的小拳头轻轻地捣向了长风信的胸口。
“别急,君子动口不动手。”
长风信没有躲闪,却按住了她的小拳头,在胸口上摩擦了起来。
“难道你真没看出来吗?其实这样的冲撞和突然袭击,不在于要真正杀死多少人,而在于将其士气冲散,让他们尽快撤退。”
轻声解释中,长风信的脸上再次闪满了华悦神情。
“你不是瞎说嘛,就这样的短暂冲撞,能让他们撤军?”
花秋月激扬着眉梢,静静地瞅着长风信,眼神变得狐疑了起来。
“他不撤,还能怎么样?”
“直接攻城呀!”
“都乱成一锅粥了,怎么攻城。”
“是吗?你总是想象着别人能够按你的计划来,我才不信滴。”
“这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巫粟没办法选择的选择。”
长风信的脸上继续着坚定的神情,好像是非常清楚巫粟的心态。
“如果真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不是没法活捉巫粟了嘛!”
花秋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个急急地转身,站到了城墙边。
“还真是够乱的,乱到了极致,乱得一塌糊涂。”
她不停地自言自语着。
城门外,那宽阔的平地上,黄尘漫天,杂物纷飞,人影穿梭中,满地尸体。
长风摇着头,好像早就预想好了结果,没有着急着站过去观望,而是疾步走到了琴音身边。
“你好像有心事。”
他似问非问地盯着琴音。
琴音回头的瞬间,很温柔却又很关切地看了一眼长风信。
“我没有呀!”
声音很细很甜,却又仿佛有着一种慈祥的亲昵。
“你骗不了我的,我的感觉是最准确的。”
长风信的脸上是认真的表情,却发出了尖刻的声音。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琴音见到长风信后,总是很少主动说话,而且即使万不得已要说,那也是短短的几句。
琴音背对着长风信,似乎很认真的观望着城楼下的冲锋激战。
“不过我真还有点事,但不是现在能说的,等有时间了,我会给你说明白。”
她说话时,没有转身,也没有停顿,静静地一调说完。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长风信站在琴音的身后,等待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看到她有转动的意思。有些沮丧地抬头望了望天空,又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迈开了迟疑的步子,向着楚天梅走了过去。
城楼下,巫粟的军阵早已大乱不堪,虽然不是惨不忍睹,但也让人触目惊心。
长风信无力地抬眼俯视着下面,之前的兴奋在琴音未说明白的纠缠中,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