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观宽敞明净的厅堂里,南楼月忐忑不安地张望着门口,暗沉色的脸上,写满了焦愁和期待的神情。
他等不到长风信的出现,心里始终无法安宁。姬妃突然的改变情绪,又诚恳地提出了必须想办法让长风信回到帝宫,虽然把握不准是不是更大的阴谋,但这又是实现已经重病不起的大王心愿的唯一途径。错过了机会,再想让长风信隐蔽在帝宫伺机而动的可能,就成了不可能的泡影。如果这次顺利的话,能带着长风信秘密潜入帝宫,万一中了姬妃的阴谋诡计,那就算是千古罪人了。
南楼月焦灼着情绪,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着,却就是想不出最合理的解释。虽然对姬妃的行径,一向有着深重的怀疑,但又没确凿的证据证明有叵测胸襟,可是帝宫里时常出现的神秘力量,时不时让大王不得已的改变决定,似乎并不是正常之事。
骊山氏帝国虽然在中州地界疆域辽阔,国力大增,但是,两大妖魔部落的势力也在不断地攀升,大有取而代之的局势。六年前的一场征战,虽然削弱了南巢国魔族部落的势力,稳住了暂时的稳定。可是西落鬼戎国妖族部落,并没有丝毫的损伤,倒是因此而连年休养生息,国势不断地飙升。
让南楼月焦心的不仅是帝宫的稳定,更要命的是如何稳固骊山氏帝国在两大妖魔部落的震撼作用。由于大王的一句提醒,才让他在猜测中联想到了骊山氏帝国并非铜墙铁壁的水泄不通,可能早有妖魔部落的渗入,亦有其它势力的搅和内政。
依据病危的大王心思,长风信已经被赶出了帝宫流落域外,就不可能作为储王继位。但是,小王子年纪尚小,根本就镇守不住帝宫的暗势力涌动,也无法抵御两大妖魔部落的侵扰,所以才作出要寻找长风信,迎立为王的秘密决定。
当然,这个决定就是南楼月最开始的时候,想要的结果。只是,因为要防备帝宫暗势力的绞杀祸乱,才没有公开这个秘密决定,始终以未立储王的托辞,拖延到了重病不起。
骊山氏帝国的大王并不清楚南楼月对长风信的下落,早就了如指掌,而且是暗中来往的秘密帮助。而这些精绝的秘密,是在玄空天道道首的鼎力下,才实现了六年不外泄任何消息的结局。当然,为了完成这个使命,南楼月委曲求全地答应了道首的条件,才得以使长风信匿藏在玄空天道无人知晓。
不过,玄空天道的道首老者,并不是见利忘义之人,在确保了长风信安危的同时,又将毕生的玄空大法,毫不保留地传给了长风信。但是,有一个事实并不是道首老者提前有准备的决定,而是之后的朝夕相处中才发现的秘密。长风信不仅有着骊山氏帝国的强大背景,关键是具备了修行玄空大法的身骨,才促成了要亲传玄丹的最终决定。
其实,玄空天道的道首老者,也是有着私心的。由于有南楼月的重托,而知道了长风信的身世背景,又加上随后的年月里发现了长风信不同凡响的身骨,为了让玄空天道恒立在中州地界万世不倒,才作出了决定要让长风信成为日后的道首继承人。但是,道首老者也有伟大之处,所做的事情并非全部的自私。因为长风信是十二岁才开始修行,玄空大法的境界又非常的博大宏伟,短短的六年时间根本就达不到大成境界,亲传玄丹的可能也就变得微乎其微。可是,年过不惑之年的道首,宁可让自己消失真气和全身的劲力瞬间死亡,也要确保长风信接受了玄丹之后的生成过程。
南楼月对于这些过程和来龙去脉心里是一本账,从开始反对玄空天道的老道首,到最后的全力以赴的帮忙,没有一样事情躲开过双眼。
而这次要面对长风信的时候,他在焦灼是不是该将整个事件的始末说出来。当然,他心里也清楚,长风信想知道的并非是自己落难成为孤儿的经过,而是六年前母后含冤离世的始末。可是,那件事情一直没有追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冤屈错案。大王自始至终没有明确表态,帝宫里又是非常森严的避讳,调查与暗访坚持了六年,还是个没有结果的无法言说。
“让南大将军久等了,请见谅。”
长风信很突然地出现在了聚义观的厅堂里,双手抱拳立在了南楼月的面前,身后紧跟着花秋月与吴京的身影。
南楼月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双腿一弯刚要行礼的瞬间,被长风信更快的手法阻拦了。
“你是骊山氏帝国的大将军,我只是个门派的继任道首,没必要跪行大礼,咱们就简单一些为好。”
长风信微而不笑地瞅着满脸通红的南楼月,没等到说话的时候,立即转身盘膝在了主榻上,又抬手展臂着,暗示着花秋月与吴京落下身子坐定之后,才移目再次迎住了南楼月的胆怯眼神。
“根据师妹花秋月的传话,南将军应该是三日之后才能登门造访,可是,今日并非约定的期限。”
他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花秋月面前,已经没什么意义保密了,但是,在未确定南楼月造访的目的之前,尤其是当着一无所知的吴京面,他还不想过早地暴露无遗。
南楼月颔首退步着,很谦恭地坐在了宾榻上,侧过了身子,双手做出了鞠仪的姿势。
“因为事态紧急,我不得不提前造访探问。”
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的低沉,而且也是简练得不得任何修饰。他对长风信的了解,那可是从小的时候,所以很清楚说话的分寸。
在他的心目中,长风信并非是玄空天道的继任道首,而是骊山氏帝国的储王,又是即将继位的大王,所以不敢有半点怠慢。
“既然是事态紧急,那就请南大将军直言,玄空天道能做到的定当努力做到,即便是做不到,也能鼎力帮助。”
长风信偏着头瞅了一眼花秋月,仿佛是征询的眼神,又好像是炫耀的眼神,总之很快就撤离了视线,继续着对南楼月的盯瞩。
花秋月的心里很清楚,南楼月嘴里所谓的事态紧急,无非就是骊山氏帝国的大王病危,要即可迎立长风信进宫的事情,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如此的紧急。
“大王病情不断地恶化,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而姬妃娘娘又找老臣托付,必须找到储王进宫,老臣是没有办法的前来迎驾。”
南楼月因为了解长风信的秉性,确实做到了直言不讳。
可是,这句话说出时,却让坐在一旁的吴京惊诧得长大了嘴巴,忘记了这是在面对着南楼月的囧相。
吴京焦灼的心绪里,怎么也无法将长风信与骊山氏帝国联系在一起,更没有一点思维能够联想到前来迎驾的说法,而储王的提法,似乎在四个人当中根本就不存在。
想开口追问,却又因为南楼月的勾头,长风信的皱眉,还有花秋月镇静的临危不乱,他也就只能遏制着急切,等待着继续听下去了。
长风信紧蹙着眉头,沉思了片刻之后,抿动着双唇忧声问道。
“难道大王就没有可能痊愈嘛!”
沉重语气已经表露了倔强的性格,沉稳的神态透出了果刚的心绪,但是,他的眼睛里还是无法欺骗地闪出了晶莹的亮斑。毕竟骊山氏帝国的大王是他的父王,割舍不断的血脉,激出了不易轻弹的泪花。
“没有一点可能,整个骊山氏帝国的御医束手无策。”
南楼月的头低得更低了,仿佛是负罪之人的姿态。
在长风信的面前,他根本就没勇气说假话,更没胆量说废话。因为六年前的协助逃离,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帝王风范的心思缜密。不要说假话了,就是掺和一两句废话,都会被毫无遮掩地戳穿。
“有一件事闷在我心里六年之久了,仍然没答案,既然南将军有诚恳的态度面对我,那能不能说出事件的始末。”
长风信还真是提到了让南楼月纠结的事情。
南楼月等长风信停止问话之后,慢慢地抬头时,有轻轻地摇了摇头,脸色沉重得仿佛镀上了一层死灰。
“那件事情也缠着我六年未停止过调查,但就是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好像就是大王判定的事实。当然,我也不敢欺骗,因为帝宫里可能有着暗势力的掌控,更深入的调查,老臣确实做不到。”
南楼月并没有提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只是按照长风信的提问,很顺利地交代了大致情况,也毫不保留地说出了困难重重。不过更关键的一句话,却引起了长风信的眼神聚光。
噢!很沉重的一声。
“帝宫里还有暗势力的把控,那么父王知不知道?”
长风信的惊诧眼神变成了急切的冷光。
他绝对没想到,帝宫里会有暗势力的存在,更没敢想象六年前的那个深夜,到底是什么神秘作用,促成了父王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