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荣说：“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是做这个的材料。

不能因为我，浪费了这个名额。

我向童干事推荐了你。”图克文说：“你的那首诗，已经说明了问题。”“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的那首诗，不能证明我就是这块料。

你没动笔呢。

要是你也动笔试一试，说不定比我还要厉害。”“拉倒吧。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在文字方面，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图克文这么说着话，拿出香烟，递给毕荣一支。

毕荣没接，用手指了苏丽娅，意思有女同志在。

在诸如这类细节方面，毕荣比图克文心细。

苏丽娅倒是识相。

“有好朋友来陪你了，我可以走了。”苏丽娅告辞。

毕荣没送苏丽娅。

倒是图克文把苏丽娅送到楼梯口。

在楼梯口，苏丽娅的脚步已经向下，又抽了回来。

她对图克文说：“毕荣的情绪不太好。

你陪他说说话。

我知道你会开导人。”“放心吧。

我会的。”图克文的话锋一转，说：“我也代表他，谢谢你。”苏丽娅温婉的笑了一下，下楼梯去了。

望着苏丽娅下楼去的背影，图克文想到了尹希怡。

他觉得这两个漂亮女生站到一处比较的话，他赞成毕荣现在选择。

只是，听毕荣说，和尹希怡的恋爱，可能会有大麻烦。

具体的细节，图克文也知道了。

只能是这样解释，尹希怡认为毕荣应该有这样的抗压能力。

或者，这与她的家庭背景关系，自我为中心的优越感，容易忽视了别人的感觉。

这只是毕荣一时的感觉和猜测。

陈颂在毕荣不当队长后，倒是考虑到落马者的感觉。

他宴请结束后，去到毕荣的房间。

图克文见陈颂过来，就默默地离开了。

望着图克文默默离开的背影，陈颂能够理解。

失落的毕荣，这个时候确实需要有人来安慰。

“都兄。”陈颂知道毕荣的实际年龄，但他还是这么叫了。

“我向你求教来了。

关于突击队的工作。”毕荣说：“办了移交手续啦。”“我的头大啦。

这一摊子，还真的不好搞。”陈颂貌似谦虚的样子。

他认为自己这样做，让别人看来，是他的高姿态。

毕荣没接话。

陈颂说：“你知道我的能力，肯定是不如你。

我这是被赶鸭子上架。”毕荣也不是呆子，能不清楚陈颂这番话的用意。

陈颂这明显的就是显摆。

但人家脸面上是抱着谦虚的态度来了，总不能给人家冷屁股吧。

陈颂的嘴里有酒气。

他是一个喝酒不会上脸的人。

据说，喝酒上脸、脸红的人，是因为酒精走了血道。

喝酒不能上脸的人，酒精走的是肝脾。

毕荣看出陈颂这会的心情特好。

“你总是这么谦虚。

这一点，今后，我要向你学习。”毕荣这样说，在心里可是话外在话。

他隐藏的意思是，你这个人就是鬼，就会来假的。

“相互学习，相互学习。”陈颂把话头一转、转到爱情上来。

“我很佩服你对爱的理解。

我也佩服你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勇气。

我这个人，缺的就是这个。”陈颂的语气貌似很中肯。

陈颂由图克文的嘴里，已经探听到毕荣对霍美云的真实想法，就说了这一番话。

图克文当时告诉陈颂这些，是有用意的。

毕荣没有爱霍美云，你就去追吧。

追到追不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把这个信息告诉陈颂，目的很显然，就是想减小毕荣工作的对立面。

陈颂27岁。

到了这个年龄上，还没谈上一个对象。

家里人替他着急。

他心里也是慌张，但脸面上不表现出来。

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也遇到过心仪的女生。

但他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最终没能成就一段美好的恋情。

他很看重对方的家庭背景。

在这方面，陈颂与毕荣的观点相悖。

毕荣在理论上看重门当户对。

有一个女生，对陈颂很有好感。

那是厂子还在山里头的事。

他在摸清楚女方的家庭背景后，拒绝了那个喜欢他的女生。

因为那个女生的家庭背景差，是个普通人家。

女生的家境和家庭背景和他的差不多。

陈颂要的女生，长相上要说得过去，父母的能力一定要强。

说白了，他是想当乘龙快婿，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后来，又有人介绍了一个女生给陈颂。

那个女生的长相实在是不好恭维。

他却是满意。

可在和人家交往了一些时日后，那个女生和他分手了。

女生说他市侩，谈恋爱的动机不良。

现在，霍美云的出现，让他有了紧迫感。

他想，这是一个不能再错过的女生，一定要好好把握了。

陈颂铁定了主意，要拿下霍美云。

但是，霍美云喜欢毕荣。

陈颂还有想法，就是苏丽娅。

关于苏丽娅的家庭背景，他已经做过调查，也适合他的要求。

毕荣没接陈颂的话题。

不好接。

他认为和陈颂讨论这个话题，心里有些别扭。

其实，陈颂的心里也有些别扭。

他有拾人牙慧的嫌疑。

也正是这一点，让他看见毕荣就心里不爽。

虽然，从图克文的嘴里证实了毕荣不喜欢霍美云。

但还是让他陈颂的脸上无光，甚至是窝囊。

好在，现在的他，成了毕荣的领导。

他的面子不再是那么难看了。

“苏丽娅这个女孩，真的是不错。

我要是有你这个条件，肯定要向她发起进攻。

我才不管什么厂规呢。

为了自己的爱，我可以去牺牲一切的。

毕荣，你别不相信啊。

你别这样看我。

我的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陈颂貌似要和毕荣掏心掏肺的样子。

毕荣和尹希怡已经建立恋爱关系的事，陈颂还不知道。

陈颂还以为毕荣看不上霍美云，是要和苏丽娅谈呢。

看面前人的这副嘴脸，毕荣有些恶心，就想调一调这个人的神经，说：“我就是喜欢她，现在不是时候。

我不能向她表白的。

她是学员。”陈颂摇头，有点不屑的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你这个人，脑子一直好使的。

怎么到了这个事上，就这样的笨呢。”陈颂在心里真的认为毕荣在这事上的愚钝。

陈颂这个时候的态度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真的希望毕荣能够放开手脚去爱苏丽娅。

至于爱上后，是不是触犯了厂规，那是另一回事。

陈颂现在要的结果是，毕荣爱上苏丽娅，霍美云也就死了心。

他就可以乘虚而入，顺手牵羊，赢得霍美云的芳心了。

至于毕荣和苏丽娅是不是为此触犯厂规，那肯定是他和霍美云牵手之后的事。

到那时，反倒能促使霍美云更加的爱他陈颂。

为了再促促毕荣，陈颂说：“制度全是死的。

人可是活的。

你只要巧妙一点，像搞地下工作那样。

以前，深入敌后搞地下工作的人，不是有许多到最后也没被敌人发现吗？”毕荣盯着陈颂看。

他看陈颂在为这个事费神的样子，有点好笑。

凭他俩的关系，陈颂是没必要这个样子的。

转念，毕荣又想，或许是陈颂喝了酒的关系吧。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

陈颂还真的像是喝多了，这会连打了两个酒嗝。

毕荣很清楚陈颂这个时候来和他谈爱情关系，是奔着什么。

他能够理清楚这中间的关系。

他也知道陈颂喜欢霍美云，那只是单相思，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也清楚，霍美云喜欢他毕荣。

“你让我认真的想一想。”毕荣不想和陈颂继续讨论这样的问题。

陈颂听出毕荣的话音，是在送客。

于是，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离开了。

可能是开始接触诗歌、接触文学的关系，现在的毕荣，说话用语有点文乎，甚至有些诗情画意。

毕荣轻声哼起来：青天一顶星星亮，荒原一片篝火红……图克文微笑地侧了脸看了毕荣一眼。

这是电影《创业》主题曲，是毕荣喜欢的一首歌。

昨晚，厂里又一次的放映了这部电影。

图克文说：“最近，调进来不少台高精度设备。

据说，这些设备，大部分是进口的。

要不了多久，这里就是一座现代化的大型企业。”毕荣说：“想到远景，我就很兴奋。

一座大型企业，是在我们的手上起来的。

这让我倍感荣耀。”图克文说：“后来的人，就不会像我们这样辛苦了。”毕荣说：“这就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图克文说：“到那时，看到后人乘凉，我们这些栽树的前人，心里会有什么感触？”毕荣说：“可意会，不可言传。

哈哈。

总之，肯定是心里头爽快极了。”两个年轻人站在这里，大有指点江山的味道。

突然地，毕荣的身体晃了晃。

图克文已经注意到了。

“毕荣，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可能是前期的体力透支，也可能是这次人事调整的影响，心情不好，毕荣时不时就出现头晕眼花的体症。

毕荣说：“没事的。

这个症状，有几天了。

应该是没事的。”图克文说：“不行，不能大意。

走，我陪你去卫生所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