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荣神情很肃穆,只是第一句话,毕荣就确定,天下间绝对再也找不出第二本这样的经书。
佛教诸多贤能,历史上大多圣贤,在记载笔记的时候,都会以“如是我闻”来开始。这样的经书不可以称之为正统的典籍,只是个人的心得,却也最宝贵,完全的属于个人的见解,往往记载的都十分详细和深刻。
如是我闻,便是我亲眼所见,我亲耳听到,这是我直观见解的意思。能够在书中用上这四个字的人,注定绝对都不是凡人。就好像皇帝称呼自己为朕,普通人却不能用这样的称呼。如是我闻代表着身份,象征着某一领域中的非凡成就。
那么这本《元一经》的价值就不用猜测,而且是东皇交给毕荣的,珍贵程度,毕荣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
“这一次?”毕荣不解。
之前东皇就说过这样的话,毕荣没有理解,现在胡不归又说了同样的话,毕荣非常不理解。
胡不归抖了抖眉头,眉宇间的威严之色淡了几分,笑道:“赵家内斗就这样平息了,你以为赵正天是被你吓到了,所以自己蹦跶出来认罪?”
“吴玄经站出来堂堂正正的和你打一场,难道你们之间的恩怨就一定要分个生死?”
“你在我的地下拳场得罪了小鬼子,小鬼子连夜逃离苏杭,你以为你的名号那么管用?”
胡不归一连串的反问,让毕荣心中很不平静。现在他才知道,很多事情看上去他花费了不少力气,但是收获和付出不一定就是成正比。而这些,暗中都还有东皇的意思。
“东皇还让我给你提个醒。”胡不归见毕荣已经明白其中的曲折,没有过多解释。
赵家内斗,起因是赵老爷子的死。东皇最后现身赵家,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在暗中都在关注。不过是借着毕荣的手,把事情挑开,想要依靠毕荣的能量平定这场风波不可能,所以东皇最后一语定下大局。
不然,以赵正天的身份和在赵家的势力,做错了事情也不需要向那么多人认错。
这一点毕荣能够想得清尹,可是和吴玄经之间的恩怨,还有招惹了小鬼子,这和东皇又有什么关系?
毕荣问道:“提醒我什么?”
“苏杭这一场风波,你能不搅进来,那就不要应劫。”胡不归笑的很阴险。
毕荣眉头一皱,安静的抽烟。
慢慢的理清思绪,然后他就明白了东皇的意思。
东皇年轻时做的那些事情,可谓惊天动地,没有一件事不是闹出大风波,波及之广涉及整个世界的各方势力。
东瀛的黑龙会、美利坚的中情局、国际杀手组织等等,他杀的人多,因为他死的人更多,想要他命的人更不在少数。
他出现在哪,哪里就注定不会平静。东皇为了毕元一的那句“从死里复生”而来,便是毕荣手中的那盆玄黄竹。浮出水面的已经有金轮王,暗中潜藏的只怕更多。
若不是因为东皇的威慑,估计现在的毕荣早就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风波之中。
东皇这样人物都要亲自前来寻找的东西,旁人不会不眼红。敌人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让他得到就对了。东皇一现身,暗地里肯定会跟着一大票人,想要夺玄黄竹的人也不会少。
灾祸啊!毕荣心里苦逼,正如二狗子所言,玄黄这玩意只要一出现,那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胡不归懒得管毕荣那些破事,说道:“最后一件事,不是东皇的意思,出于我个人的请求。”
因为东皇的原因,胡不归对毕荣的态度格外的客气。
毕荣不觉得自己有资本在胡掌门面前摆谱,笑道:“请说。”
“青瓷始终是东皇的后人,这孩子的朋友不多,青瓷和萧家小丫头之间的关系,你要是能说得上话,就帮忙化解了。我们这样的人,没有生来的仇家,只有身不由己。”胡不归感慨一句,直接拍屁股走人。
要不是他话中有几分感慨,毕荣真看不出他的干脆劲,哪里有感慨的意思。
毕荣没说话,胡不归这个老东西,说完就走人,压根就没给毕荣拒绝的机会。
反正破事一箩筐,毕荣也不差这一点事了,虱子多了不怕咬,毕荣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还是先搞定自己的事情吧。”毕少侠无奈的感慨。
和石头打了声招呼,让他看住二狗子别惹上不能招惹的人,跟着东皇来到苏杭的大人物太多了。然后,再三决定之下,带上那盆祸害无穷的玄黄竹,毕荣离开了苏杭。
他不是个矫情的人,和师弟打个招呼,连赵女神都没搭理。而玄黄竹,毕荣更是不能留下。这玩意是东皇志在必得的东西,只是还没有和毕荣谈交换条件。若是留下,只会给二狗子和石头招来灾祸。
“你令尊大爷的胡汉三,这就是你送给老子的大礼!”毕荣还不忘胡汉三的大恩大德。
毕荣离开苏杭的第一站,就是回到土生土长的大山里。指不定哪天三哥就嗝屁,要去找阎罗王那几个犊子斗地主,落叶归根的心态下,肯定要回故乡看一眼。
好吧,这样说太矫情,不是毕荣的风格。其实他是去找死鬼师父留下的东西,想要查找关于换血的经文。
赵老爷子的话并未因为他死了,就成了空炮。大山里开始盖起了现代化建筑,摆脱了青砖房子就能算上土豪家庭的贫穷。远远的看了翠花几眼,确定这小妮子过的不错,毕荣就往大山更深处走去。
一座矮山之上,青松两棵,茅草屋三间,一片宽广的练功场地,梅花桩,滚地大锅……一切和毕荣记忆中的一样。他从出师了之后,就再也没准回来看一眼。
赵无常死了,他都没敢回来给他坟前洒把土。茅草屋后边,整齐的种着一排小树。小树是毕荣记忆中的样子,那时候他刚拜在赵无常门下,赵无常就语重心长的带着毕荣种下了这些树。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赵无常说。
小树已经长成大树了,毕荣却依然认为它们是小树。
“老东西,你说的没错,十年树木,这些树十几年果然就长成了。”毕荣看着树下一个小坟头,连个石碑都没有。
毕荣眼睛有些泛红,低声道:“可是我的路还长,百年树人还早的很呐!弟子我前路要断了,回来看看你。”
山间一阵风吹过,已经是冬天时节,大山里就更是阴冷,毕荣只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冒凉气。
“我靠!死鬼老头,你别吓我!”原本挺哀伤感人的场面,被毕荣破坏的节操一地。
从屋里的大箱子中翻出来一堆书,毕荣若有所思的一本本翻着。这些书毕荣和石头都没有看过,有些记载的是赵无常的生平事迹,有些是武功书籍,大多则是玄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的毕荣头疼。
“死鬼老头,你还真是当做压箱底的了!”毕荣终于在箱底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了整整一个下午,毕荣有些心得,就在茅草屋前练功场地上静坐下来。这一坐,就是三天。
辟谷是抱丹境界的手段,能够十几天不吃不喝。毕荣现在也进入了假辟谷的状态,他的生机在衰败,血液在枯竭,象征性的三五天进食一次就够了。
他现在就像一堆燃烧的柴禾,进食只是添点新的柴禾进来,已经不能改变什么,只不过让自己燃烧的时间长一些而已。
毕荣在寻求死境中的新生,对于外物已经不再太在意。
“当初没有听你的话,不应该走出大山。”毕荣睁开眼,这一次他真的很愧疚。
这不是对赵无常说的,而是对早就死去的毕老爷子说的。若不是他不听老爷子临终前的嘱咐,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走到这一步。
然后他开始了下一站,他要去寻找吴玄经的弟子。吴玄经的气节让他折服,这也是他欠吴玄经的。
两天的车途跋涉,毕荣按照胡不归给他的地址,来到了一处孤儿院。
毕荣原本以为吴玄经的弟子,也是藏在深山老林里。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太过惊世骇俗,太容易引起旁人关注。
没想到吴玄经的弟子竟然是在孤儿院中。
这是一处不大的县城,说是县城,只是区域划分上的称呼,也就是稍微大一点的城镇。人们算得上是安居乐业,要说繁华热闹,也太过勉强。
和华夏大多地方的情况一样,青壮年都选择去更加繁华的城市生存。留下的都是一些年老体迈的老人和留守儿童,不少人贪恋外面的繁华,很多年都不回来看一眼。
虽然钱一分不少的往家里寄,可爷爷奶奶辈的人终究是老了,想要照顾孙子孙女有心无力,只能将孩子送到孤儿院抚养,相应的每个月给钱就行。
也不排除不孝子三五年不回家,也不联系一次,自己的爹妈死了都不知道,剩下的孩子除了孤儿院也没地方去了。于是,在生活环境和经济环境不怎么样的小镇里,就有了这么一处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