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狼,先停下。”柳杨收棍而立,朝着红狼摆了摆手,沙哑着嗓子道。
红狼正欲扑向一名靠近战圈外的大武师,闻言立刻停下了动作,带着满身血腥走到柳杨身边站定。
胡辊彪看着血淋淋的红狼,心里恨得牙痒痒——
其身上未干的血液,可都是来自他的下属们!
“阁下若是想要这些金银宝物,尽管拿去便是,为何要对我狼崖堡下此毒手?!”胡辊彪怒不可遏,完全猜不到柳杨的意图。
对方到底是为财?为人?为物?
还是为仇?
看上去都像,可仔细想来都不像!
事已至此,柳杨也不想再耽搁时间了,决定说明来意。
“难道你觉得,你和你的一众手下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么?”柳杨装酷,淡然应道。
“凭什么?你凭什么惩罚我们?!你有这个权利吗?!”胡辊彪性情刚烈,即便现在势比人强,他也不愿低头赔笑。
柳杨闻言错愕,是啊,自己凭什么惩罚人家?
不过他并未理屈词穷,因为他早已想好了一系列大同小异的说辞。
“不凭什么。”柳杨的表情在面具的遮掩下并没有显露出来,“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就算是我不罚,也有别人来罚,天来罚!”
“天来罚?”胡辊彪听得发怔,“那你告诉我,我狼崖堡做错了哪一件天怒人怨的事?”
为了谋划一番大事,他凭自己的实力和能力在方圆千里之内笼络到一批人手,收编了几股山匪,凭借百余青壮之力,好不容易才建成这座狼崖堡。
从狼崖堡竣工到现在为止也才半年而已,怎么就惹得天怒人怨了?
“死不承认?哼,好,那你倒给我解释解释,你狼崖堡里的四个仓库中的大批钱粮物资都是从哪里得来的?难道是从天而降?”柳杨冷笑问道。
胡辊彪眉头一皱,声音稍稍缓和下来:“我胡辊彪敢在此建堡,自然是有些底气,不过……我承认,钱财的来路确实略有不正,但这不至于伤及我的下属,有什么尽管冲我来便是!”
他敢在此兴建狼崖堡,所倚仗的便是那些意外之财,虽然不是自己一手挣来的,但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才得到。
略有不正?
这样的说法也够委婉的,好在能够提到‘不正’二字,也算是敢作敢当了,柳杨暗暗想道。
想到那四个仓库里的大量粮食,他追问:“嘿,你也知道钱财的来路不正,那粮食呢?粮食为什么不说?”
“粮食自然是我花钱采购来的!没有拖欠任何一家商户甚至强买强抢!”胡辊彪底气充足,断然喝道:“要说钱财来路不正,我认;可要说我狼崖堡令天怒人怨,恕我不愿背这种黑锅!”
听到这番对话,不远处的人群开始骚动。
“背黑锅?”柳杨讶然,自己亲眼所见岂能有假不成?
“让我承认没有做过的事,不是背黑锅又是什么?”胡辊彪坚决不承认,吹胡子瞪眼。
“民以食为天,普通人家通常都是自给自足,一年下来也难有余粮,你狼崖堡上下一共不到四百人,却齐备了超过四千人的粮食,是何道理?”柳杨再问。
“这是我堡私事,无可奉告!”胡辊彪态度决绝。
他早前就得到边关战乱的消息,判断出一些天下大势,于是招兵买马,建堡屯粮,总不能如实告诉柳杨自己准备占山为王见机起义吧?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走露消息后狼崖堡必然会遭到讨伐,撑不了几时就会覆灭。
“哼!”柳杨自然不知其中细节,只当是胡辊彪心中有鬼,冷笑一声问:“怎么,心虚了?”
“我胡辊彪没有做亏心事,何来心虚之说?”胡辊彪傲然道。
“那你为何不敢说明为何屯粮?”柳杨咄咄逼人。
“不是不敢说,而是不愿说。就算是黄炎官府也无明文规定不许屯粮,我为何就屯不得?”胡辊彪显然深悉黄炎律法,只要不涉及到建立政权之类的大动作,小规模的招兵买马等小打小闹都不在话下。
就像擒龙会,在黄炎城与桑和城之间以及桑和城以南一带几乎是手眼通天,其中相当一部分县城的县令或城主都听命于擒龙会,甚至还有些财大势大者花费巨大的代价请擒龙会助其夺得县令和城主位。
可擒龙会仍是擒龙会,仍是黄炎国内的一股江湖势力而已,而不敢建立擒龙城甚至擒龙国,更不敢公然违抗官府。
“没说屯不得,我的意思是你堡中粮食来路不正!”
“没有!”胡辊彪想也不想的说,“我早就说了,狼崖堡的粮食都是我派人正大光明采购来的,绝无来路不正之说!”
“你纵容你的手下行那鸡鸣狗盗之事,包藏祸心,为害一方,这不是来路不正么?!”柳杨直接挑明道。
“你胡说!这是欲加之罪!”胡辊彪矢口否认。
话音东刚,他眉头一蹙,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时不远处那群人更加肆无忌惮地骚动起来,显然谈论之事与此有关。
柳杨转身一看,昨晚行窃的那三名盗贼也在其中。
“欲加之罪?好,胡堡主,既然你说狼崖堡中的粮食来路并无不正,那我们便对当场峙一番如何?”柳杨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胡辊彪不接话,猜到堡中真是发生了些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某些行为不检点的下属给他捅了篓子!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反倒好办了。
“胡堡主,你意下如何?”柳杨催促问。
胡辊彪依然不说话,阴沉着脸转身面向众人,看着一片片的骚动,已然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正当他理清思绪准备说点什么,十一名带伤之人从人群走,来到近处,砰砰砰地跪倒一片,把头埋得低低的。
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如此。
柳杨见出列之人远不止三人,而且心中有数的那三人也一个不少的混在人群中,不由得愣了愣,没想到这帮人竟是敢做敢当,一点儿也没有想蒙混过关之意。
“看来不用对峙了。”胡辊彪深呼吸,平复的愤怒的心情,冷着脸看向来人:“你们,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