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岭,顾名思义,是一个每年换季时都有无数大雁来往的山岭。
这里景色秀丽气候宜人,同时也算得上是一个门户地带:其西是绵延数十万里的西拉雅深山,哪怕踏前一步都有可能遭遇妖兽的袭击;其东则是崇青城璧石县地界的最西侧,当初柳杨从红石镇出发前往璧石县城时所走的‘近路’便是此片山岭。
许多年前,长期游走在附近的猎人和佣兵为了方便,在雁归岭的东侧山脚修建了一些房屋和防御工事,时间一长,因为各种原因而住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终于演变成了一个人口不算多但是民风却十分剽悍的小镇。
小镇名为青峰镇,是根据当时盘踞在此的最强势力青峰帮帮主刘青峰的名字来命名的。
如今,青峰镇上的最强势力依然是青峰帮,帮中掌权者皆为刘姓,可以说整个青峰镇的土著居民全都是青峰帮成员。
青峰帮当代帮主刘虹池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土霸王,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一群实力强劲的贴身手下,连邻近的几个镇的势力都唯刘虹池马首是瞻。
这时,林间,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手持木刀呼哈挥砍着练习刀法,忽见不远处漫步走来一行人,于是收刀而立,小跑着迎了上去。
“二哥,刚才清河镇的郭敬差人送来一坛猴儿酒,我尝了一下,绝对是十成十的佳酿,我看嫂子不在,就自作主张给你送到地窖里去藏起来了。”青年邀功似的说。
为首一人年龄稍大,大约三十,黑衣袭身,长发披肩,气质非比寻常,闻言眼皮一跳,偷眼瞟了瞟身侧之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沉声说道:“你来,就为了说这个?”
青年愣了愣,下意识地冲‘二哥’身边之人看去,张了张嘴没说话,额角渗出冷汗。
“来人,把他拿下!赏他十个大板子!”为首的黑衣人正色喊道。
“是!”身后几人冲上来。
“二哥!不要啊!我知道错了!”青年大惊失色,却不敢逃走。
“你错在哪里?”黑衣人问。
“我……”青年支支吾吾看了看先前那人,仍说不出话来。
“打!”黑衣人一声令下。
“我说我说!我不该在二哥赏花的时候打扰……”青年连忙胡乱找了个理由。
“胡说!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赏花不准打扰了?打!”黑衣人怒目而视。
“啊!啊!啊……”
青年挨了顿揍,哭丧着脸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黑衣人面露不忍,伸手把青年扶起来,背对着身后所有人冲青年猛使眼色:“虹言,跟你说过多少次,当着大家的面不可以叫我二哥,得叫帮主。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你竟敢把酒送到我地窖里去!你不知道我不喝酒吗?!你想喝的话,放到你自己地窖里不行吗?!”
“嘿嘿。”先前那名站在黑衣人身边之人听到这里轻声一笑,转身就走。
“喂!小强,我是被冤枉的,你知道我不知情,你不可以在莹莹面前乱说话的啊喂!”黑衣人讨好般凑上前,想要拦下对方又不敢。
那人毫不理会,渐行渐远,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黑衣人正是青峰帮现任帮主刘虹池,青年是他的堂弟刘虹言,而那名先前站在刘虹池身边之人则是刘虹池结发妻子田洛莹的‘心腹’小强。
田洛莹是不允许刘虹池喝酒的,发现一次就要生一次气,要么罚他十天半月不许上床,要么罚他跪搓衣板或煤渣等等,还派心腹小强终日临促,手段极其无情。
刘虹言在见到小强时就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见小强就此离去,顿时欲哭无泪,感觉天都塌下来了似的,脸上再无一丝苦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焦急:“二……帮主!我……我给忘了!怎么办?怎么办?”
“死定了!我死定了!”刘虹池也仰天大哭。
“帮主,我有一计。”另一人说。
“没用了,我仿佛看见死神在向我招手。诸位,来生再见……”刘虹池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现在虹言已经挨了板子,正好可以施一出苦肉计,让虹言假装因为犯错受罚,因此怀恨在心,所以送酒到帮主地窖陷害帮主。”那人献计道。
刘虹池双目无神,转头看向献计之人,又看了看重新露出苦意的刘虹言:“虹言,说实话,你怕死吗?”
“我……怕。”刘虹言不敢撒谎。
“那你们知道虹言怕死吗?”刘虹池问其余人。
“知道。”所有人一致答道。
“连你们都知道虹言怕死,莹莹会不知道吗?!虹言这么怕死,敢用这种方法来陷害我吗?!你们看我只是死还不够,想要让我惨死吗?!”刘虹池抓狂之极。
“帮主,不用那么悲观,或许只是跪一下搓衣板而已……”又有人正色安慰道。
“跪搓衣板而已?虹林,你有老婆吗?!你跪过搓衣板吗?!你知道女人折磨男人有多少种酷刑吗?!”刘虹池怒问。
众人面面相觑,还真不知道,青峰镇男女比例失衡,致使光棍极多,他们就是众多光棍之一。
“诸位,等着给我收尸吧,我先回去立一份遗嘱。”刘虹池面无血色,排开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前走去。
“帮主!”
“帮主……”
众人悲痛,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迎面跑来一人,远远挥手喊道:“帮主,帮主!”
刘虹池没有理会,埋头朝前走着,正是住所方向。
“帮主,覃茹姑娘来了!”那人大喊。
“祥贵,你不知道老子赏花的时候不准打扰吗?来人!拿下!赏他十个大板子!”刘虹池见对方仍旧大呼小叫,顿时怒火难平。
“帮主,您明明说您赏花的时候可以……”跑来报信的祥贵苦着脸。
“老子改规矩了,行吗?!”刘虹池断然喝道。
众人轻轻摇头,同情地看向祥贵。
“来人!十个大板,打!”刘虹池喝道,“慢着!你刚才说什么?覃茹姑娘来青峰镇了?”
刚才拉着刘虹言一顿揍的几人正大声应是走出来,闻言立刻停下动作,暗叹祥贵这小子真走运。
“是是是,覃茹姑娘来了,不久前刚进东门。”祥贵也知道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如实答道。
“你确定是覃茹,不是覃丽、覃红、覃芳?”刘虹池双眼放光。
“是,我确定是覃茹。”祥贵忙不迭地点头。
“你肯定?不是贾茹、曾茹、李茹?”刘虹池继续确认道。
“是,我肯定,肯定是覃茹!”祥贵拍胸脯保证。
“你确定?你肯定?你发誓?”刘虹池已然红光满面。
“帮主,我确定,我肯定,我发誓真的是覃茹姑娘找你!”祥贵赔笑不已。
“好!快!快请她到府上去!不,我亲自去接她,带路!哈哈哈……”刘虹池大喜,哈哈大笑。
“是,是。”祥贵转身小跑着开路。
众人不敢耽搁,寸步不离地跟上前去,经过一脸苦闷的刘虹言时纷纷拍了拍其肩膀以示安慰。
“秦茹姐姐,你怎么不早一点来啊,我的屁股……”刘虹言欲哭无泪,知道这一顿揍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