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不认识无名小子,无名小子却认识魏先生,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柳杨见对方承认,顿时心中大定。
“那小兄弟的意思是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了?”魏成恭的言语中透着寒意。
“呵呵,无名小子的身份不劳魏先生惦记,这与咱们接下来的谈话无关。”柳杨之所以先问对方是否认识自己当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他可不敢逢人就露了自己老底。
“话虽这么说,但是既然小兄弟找魏某是有事相谈,如果连身份都不透露分毫的话,未免太没有诚意了。”说完,魏成恭转身就走。
“神木渊里发生的事,小子心里可是一清二楚哦。”柳杨不紧不慢道。
见魏成恭不愿意跟自己谈,他决定赌一把。
那天听马磊谈及魏成恭如何与兽族勾结,又如何引诱众人进入兽族的包围圈,又观察到黑木如何向花木长老使眼色,他猜测那魏成恭未必是与兽族勾结,实际上是与木族同气连枝!
如果真是这样,不但马磊等人被魏成恭摆了一道,恐怕连不知身在何方的姚纵天也要搭进去。
试想,明察秋毫的姚纵天岂容世人污蔑自己的爱徒与人族大敌勾结?
据说那姚纵天是出了名的护短,如果找不到魏成恭与兽族之间本就不存在的问题,也查不出其与木族之间的真正勾当,到时自然力挺魏成恭,甚至不惜与天下人为敌!
除非姚纵天愿意舍弃魏成恭这一悍将,可想而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是姚纵天不知情的情况,若是知情,甚至授意魏成恭做此事,那就更简单了——
擒龙会表面上跟兽族合作,实际上却是和木族有联系,无论怎样吃亏的都是那一百多名人族强者,试问这件事如此传到天下人耳中,擒龙会岂能好过?
所以,魏成恭绝对不会让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也包括兽族。
至于木族,自然也是绝对不会主动把事情抖出去的,否则把自己卷进去了,还如何坐收渔利?
这时,黑木那道隐秘的思绪再次浮现在柳杨脑中:挥师东进,瓜分黄炎……
魏成恭听闻此言后蓦然转身,眼中神光大放,圣境强者的滔天气势凌人,黑色面巾无风飘动,一副要将柳杨大卸八块的模样!
如今的柳杨境界低微,并不比半年前被黑木强掳时强多少,哪里能完全承受得住魏成恭的如此气势?
当下他不由自主地腾腾腾退后三步,心中虽已紧张到极点,但脸色丝毫不变,显得镇静无比,如若胸有成竹。
感觉到魏成恭在不断加压,他一边极速运转功法,一边控制神念调集精神力,试图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层无形盾墙来抵挡气势,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但预想中的无形盾墙并没有出现,圣境强者的气势没有被抵消分毫,压迫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管怎样,他终究还是站直着身形,没有摔倒在地。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发现,在柳杨那极力忍耐着的坚毅目光之下,隐隐浮现出一抹紫色丝芒!
对于柳杨如此表现,魏成恭自然大感意外,心念电转之下,开始怀疑起柳杨的身份来。
如此年龄,竟能立足于他强大的圣境气场当中,不可谓不逆天。
看来,这名衣衫褴褛的少年并非是可以随意凌辱甚至灭杀之人。
“小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想通此节后,魏成恭的态度发生了极大转变,准备看看再说。
“好,请。”柳杨展颜一笑。
显然,他赌对了,做贼心虚的魏成恭绝不容许这种机密事情被第三方知道了去。
既然现在已经被人知道,且他展现出来的潜力又让对方投鼠忌器,那便只能想方设法妥协善后了。
“小兄弟,从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与我同属人类,这一点你不需要否认。”走在月溪谷崎岖的道路上,魏成恭主动打开了话匣。
“呵呵,这一点我确实不否认。”柳杨并不准备掩盖这个真相。
除了奇丑的黑木等极少数例外,木族人的体态特征跟人类差不多,就算是低矮如侏儒的花木长老在人类世界中也并不少见,而把木平和木安那样的普通木族人放到人群中也未必有人会联想到两人是异族。
不过终究因为种族相异的原因,木族与人族多少有着一些区别,比如稍微圆滑的耳朵以及言谈习性等,如果不是对木族有着一定的研究和了解,恐怕还真不好分辨。
而魏成恭久经人情事故,如今又作客于木族,甚至还与木族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岂能看不出柳杨的人类身份?
柳杨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跟同是聪明人的魏成恭搬弄是非。
“既然小兄弟是人类,又为何会出现在这木族中?”
魏成恭并不奇怪有人知道发生在神木渊底的事,他奇怪的是知道那件事的人竟会出现在木族并认出自己。
不,不是奇怪,而是担心,是害怕,以及恐惧!
如果此事传到姚纵天耳朵里……
姚纵天虽然护短,却绝不容许欺骗和背叛,到时别说得到对方的庇护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既然小子能安然的行走在这月溪谷中并且还有资格借阅木族的藏书,便说明小子与木族有着一些渊源。”柳杨微笑着说道。
他知道魏成恭对自己起了杀心,于是暗示自己是木族的客人,由不得对方轻举妄动。
“哈哈哈哈,小兄弟这话是何意?月溪谷岂是人人都来得了的地方?当然是只有与木族有些渊源之人方可进入其中。你我同是此类人,也不必刨根问底了,请说明你叫住魏某的意图吧。”魏成恭哈哈一笑,脸上毫无异色。
柳杨的话,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木族所处的月溪谷隐秘之极,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真的找到,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穿过月溪谷四周的幻阵走进来。
除了与木族有些关系和渊源者能被木族的族人带进来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木族当成俘虏抓进来。
事实上,柳杨至今还穿着几月未换洗的武校学生服,经历了这么多,这身衣服早已破破烂烂不像样子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木族的客人,倒像是被抓回来做苦役之人。
不过,又哪有被木族抓回来做苦役还能自由行走甚至跑到木族的藏书阁借书还书的?甚至是借的《猎手精要》!
阴差阳错之下,胡思乱想之中,魏成恭竟是相信了柳杨之辞。
这也是柳杨的聪明之处,先问一问对方认不认识自己,既然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之后的话也就随便他怎么编都行了。
幸好黑木此前把木平和木安叫走,给他留下了点独处的时间,否则要是两位书僮跟着来,这话可就穿帮了。
“也算不上什么意图,就是想请魏先生帮忙给家里捎个信,就说小子在西拉雅深山里偶遇父亲旧友,被其请到家乡作客,过一段时间就回去,勿须挂怀。”柳杨随口瞎编乱造,毫不点破想告知家人自己所在位置和处境的意图。
如果魏成恭愿意替自己捎信回家,何愁父母或者冯叔叔问不出自己身在何方?
父亲的旧友?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从来没有向柳杨提及过往日的任何事情,旧友之说子虚乌有,这样一则口信传回家去,自然是暗示自己被人绑架掳掠了。
“就这样?”魏成恭心中狐疑,不太相信柳杨威胁自己竟只是为了捎口信回家。
“不错,就这样。”柳杨点头肯定道。“魏先生不必多虑,小子前段时间迷恋上了木族的炼药之术与阵法之道,想多逗留一段时间加以参悟罢了。”
“木族连炼药之术与阵法之道都愿教你?”魏成恭惊讶连连。
据他所知,这两样都是木族不外传之秘,此类书籍可供族人随意参阅,却不代表可让外族人指染分毫。
看来这小子父亲的旧友多半是木族位高权重之人,甚至可能是某位长老!
“魏先生若是不信,小子可以现场演示一下。”柳杨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说完,他从地上挑选了一些奇异的石子握在手里,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摆弄一番后就地画出一个个符号,然后将手里的石子依次镶嵌其中,口中念念有词。
“华木,固土,金石开,虚灵空破,咄!”
“落交,环垣,重羽庄,乱象横生,咄!”
……
片刻之后,一座小型法阵的全貌出现在眼前,其中隐有气流浮现,光华闪闪,一看就不平常。
这是柳杨比较拿手的一种防护阵法,威能并不强大,布置起来也颇为简便,用来演示给魏成恭看最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