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证明不了凤君子是骗子吧？”庄锋皱眉，“老太太的行为确实不好，但按你的说法，凤君子可从没主动要过钱。”

徐大姐说道：“表面看是这样，可是你知道，凤君子这段时间，总共收了多少钱吗？”

“很多？”

“绝对比你想象得多。我调查过，像我妈这样直接提存款的，已经不少了。凤君子成天一副不在乎钱财的样子，对馈赠却来者不拒，一开始还忸忸怩怩推辞几句，如今干脆连推辞也省了。”

庄锋点头：“高智商骗子。”

一个修行人，就算再随和，也不应该收那么多钱。

不，正常修行人，就不会如此虚伪。

比如说，庄锋接委托降妖，虽然只做过可怜的几次，但每次都是明码标价的。再比如老道们以前偶尔打猎换钱，也不会假惺惺白送，或者让人看着给。

这个原则，也适用于其他东西，比如法宝什么的。

修行界的馈赠，通常是长辈赐予晚辈。

所谓无功不受禄，随便接受馈赠，天机牵扯下，对修行是有害的。反过来讲也一样，受了别人的恩惠，装傻不回报，也没好处。

“行，贫道去看看。”

不需要徐大姐领着，凤君子如今是小区名人，一露面就被疯狂粉丝包围的那种，很好找。

时间刚刚好，庄锋也不拖延，叫上慧完，坐车来到徐大姐的小区。

进小区走了没多久，只见某个小花园中，男女老少大群人凑在一起，簇拥着中间白发白须白袍的凤君子。

凤君子个头高，站在众人中间，配合亮瞎眼的全白风格，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此刻他并没给人治疗，正在腼腆的接受“馈赠”。

事实上，到了现在，治病已经不重要了。

凤君子自然还是每天耗尽法力，但他的这些“脑残粉”，并不在乎治疗效果。能看到凤君子，并表达自己对他的崇拜，就足够了。

这是一个微妙的心理变化过程。

凤君子仙风道骨的气质，对人们有致命吸引力。一开始固然影响不大，但当大家对他熟悉，并确定他不是骗子之后，这种吸引力会急剧放大。

再加上群体效应，更一发不可收拾。

说白了，跟明星效应本质相同。只不过明星塑造形象，靠公司宣传。凤君子则完全凭自己的手段，一步步取得人们的信任，并不断强化“有道行”、“随和”等人设。

馈赠，不一定是钱。

比如现在，许多人拿出的是食物。

凤君子来者不拒。当然，这么多吃的，他不可能全吃完，否则真有可能撑出个好歹。每样尝一口，就能让献出心意的粉丝心满意足。

庄锋和慧完站在远处冷眼旁观。

也有送钱的，但不是人人跟徐大姐母亲那样豪迈。大多数人，送的数目都有限，几百、几十，甚至几块钱都有。

面对钱财，凤君子同样不拒绝。

慧完说道：“师兄，贫僧觉得，金钱和食物，本质上没区别。他能接受食物，自然也能接受钱财。比如佛门弟子化缘，总不能限制施主如何布施吧？”

这话，道理上是没错的。

庄锋不置可否：“看看再说，先不急下结论。”

闹腾了足有半个小时，粉丝们的热情才有所缓解。凤君子对大家说了几句，正式开始治疗。

这是他受爱戴的根本，自然不会轻易丢掉。

治疗刚开始，庄锋就笑了。

“师兄看出问题了？”慧完问。

“有神识，就这么任性。”庄锋点头，“其实我一来就发现了奥秘，但需要进一步判断，所以才等到现在。这凤君子是否修行人不好说，反正我没察觉他的修为。但他绝对不是山里走出来的，摩登得很。”

慧完听得稀里糊涂。

庄锋也不解释，招手让慧完跟随。

两人走到人群外面，庄锋带着慧完挤进去，来到凤君子面前。

凤君子并没有特别注意庄锋，他的粉丝中不乏庄锋慧完这种年轻人，还以为两人是新加入的呢。

庄锋清清嗓子，躬身冲凤君子打个稽首：“见过道友，您慈悲。”

凤君子一愣，缓缓停止手中的动作。

庄锋笑吟吟的看着他。

凤君子迟疑道：“你是……”

庄锋笑道：“道家鸿蒙派传人，庄锋子。”

“道友你好，道友再见。”

凤君子扭头就走。

庄锋不紧不慢上前一步，伸手轻轻一拉，凤君子便不由自主转了个身，回到庄锋面前。

凤君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周围的粉丝们面面相觑，他们搞不懂，为何凤道长会一反常态，提前离去。要知道，凤君子每天都要耗尽法力，从无例外。

“道友跑什么？”庄锋问。

“呃，贫道有急事，呵呵……”

“还有什么，比治病救人更要紧的呢？”

凤君子讪讪道：“我修为有限，治疗效果差强人意，但我已经尽力了。我想，是时候回山闭关修炼了。等修为有所提升，再下山济世度人。”

粉丝们感动坏了，凤道长慈悲呐。

有老头儿叫道：“小家伙别拦着凤道长，别耽误他老人家回山修炼。”

他老人家……这称呼。

庄锋说道：“其实我也是个道士。”

老头儿嗤之以鼻：“少欺负我老人家不懂，不穿道袍，关键是剃着板寸头，你也配做道士？凤道长说过了，道士是不剪头发的。”

“老爷子有所不知，这叫入乡随俗。”

“年轻人不学好！”老头儿气得吹胡子。

又有人说道：“就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道士呢，道童还差不多。”

众人哄堂大笑。

包括跟庄锋慧完差不多年纪，甚至更小的那些人。

“大家请安静。”凤君子高声叫道。

凤道长的号召力真不是盖的，他一开口，笑声和议论声顿时戛然而止。

凤君子苦笑一声，对众人道：“你们弄错了，他真是道士。我想，一个能说出鸿蒙派的人，应该是不敢冒充鸿蒙派道士的。”

庄锋心说，得，这货看来也真是道士。

这里所指的道士，是真正修炼，属于修行界一份子的道士。而不是那种把道士当职业，被外界误会成哲学家、养生学家、武术家的混日子道士。

凤君子知道鸿蒙派，并貌似了解鸿蒙派的蛮不讲理作风，就不是骗子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