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戒当然不可能有空气。

算起来都是独立空间，储物戒修行人就能炼制，而洞府，却是神仙的专利。它们之间最大的区别，不是面积，关键在于是否“自成天地”。

储物戒不仅没空气，也没重力。

它的本质是空，内部空间比真空还干净，所以东西放进去，才能保持原样。

现代科学有个观点，时间是物质运动的外在表现。因此，某种意义上，储物戒甚至可以视为不存在时间。

倒不是修行人刻意如此，能力有限罢了。

自成天地的洞府，才弥足珍贵。

如果说，储物戒是最原始的空间，那么神仙洞府，就是进化版、更完善的独立空间。即便是刚炼制出来，还没填充任何东西进去的洞府，本身就已经具备了重力等基础物理法则。

具体到庄锋和依雪逃脱的地方。

有建筑物，固然审美奇葩了些，但已充分说明，它是人造的，不是天然形成的独立空间。

有天空和亮光，却没太阳；有重力、空气，却没任何活物；温度会发生变化，却又不存在日夜交替……前者像洞府，后者又违背洞府的特点，充满矛盾感。

那么，假如它其实是一座“未完工的洞府”呢？

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贫道的这个猜测，其实早有了。但先前我们深陷其中，逃离最要紧，我怕你被贪心蒙蔽，所以没敢提。”

“所以，它还是洞府！”依雪双眼发亮。

“没完工的洞府不值钱好吗。”庄锋没好气道，“你这家伙太贪心，连逻辑思维能力都丢了——或者，你可能本来就没有吧。你肯定在想，没完工不要紧，龙族一齐努力，把它完工不就得了，是吧？”

“难道不对？”依雪不服。

“神仙洞府，前面的定语‘神仙’要划重点，只有神仙才能完善洞府。你想想，那里面的温度变化，是填充点树木、野兽就能解决的？”

依雪回答不能。

庄锋所说的“未完工”，不单指没填充，还涉及到许多基础问题，比如温度调节，昼夜变化等等功能。这些类似法则的东西，修行人可处理不了。

总而言之，改造是不可能的。

“当储物戒用也是好的嘛。”依雪坚持己见。

“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不管找到它的是老道们，还是龙族，反正你没机会了。”庄锋摊手，“也许，他们现在正在龙宫破解呢？走吧，送你回龙宫。”

依雪迟疑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庄锋没听懂。

“送我回龙宫，你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吧？”

“是，我还有事，过年、拍卖、出国……总之道士很忙。再者，你们北海看我不顺眼，我干嘛自找没趣？如果老道们在北海，我们汇合了就走，宝贝大不了留给你们，鸿蒙派不差那点东西。”

听庄锋说宝贝留给龙族，依雪脸上并没多少欣喜，反而黯然道：“我们以后再不会见面了，对吗？”

庄锋愣了愣：“为什么这样问？”

“毕竟共患难过……”

“好吧。”庄锋笑道，“我们当然还有机会见面啦。”

依雪眼神一亮，旋即恢复黯淡：“我明白，你擅长骗人，你不可能再来北海。”

“但我偶尔会去东海、西海呀。女龙不准擅自离宫，可你是未婚女龙，总要嫁人的。当然了，你要是嫁去南海，我们肯定见不着，贫道跟南海不熟。”

依雪无语沉默。

“不过，共患难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吧。”庄锋猛地一拍手，“哈，我明白了！”

依雪脸色微微一变。

半是紧张，半是期待的看着庄锋：“什么？”

“比赛意外中止，以你的脾气，没分出胜负，心里肯定念念不忘啊。所以，想和我再见面，共患难什么的纯属借口，跟我再比一场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依雪喃喃道：“您真会猜……”

“被我猜中了吧？”

“没错，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依雪冷笑，“我会禀明龙王，去华夏找你完成决斗。不许拒绝，你屡次侮辱我，这是你欠我的。”

庄锋答应得非常爽快：“没问题，但还是老规矩，决斗的方式贫道说了算。让我想想，打打杀杀没意思，修行人嘛，修为境界才是根本，那么……我们就来比赛，谁先化丹成婴好了。”

“啊？”依雪迷惑，“这也能比赛？”

“世间万物都可用来比赛，有人比赛吃饭，我们自然就能比赛化丹成婴。”

“可这要比赛到什么时候？”

“你很忙吗？反正贫道不缺时间。”

庄锋眨眨眼，继续道：“当然，为了防止作弊，我们要互相监督。因此你躲在龙宫可不成，必须来滨海，直到比赛结果出来。”

依雪终于恍然大悟。

比赛是假，给她机会出宫，并有借口长期留在俗世，才是庄锋的真正目的。

然而，庄锋显然不了解“北海国情”。

龙敖天这个东海龙王，成天在外面刷脸，一年365天，至少三分之二的时间不在龙宫。北海龙王就完全不同，平时基本不出龙宫。

其他龙族，包括长老、年轻龙族，也差不多。

总之，北海龙族普遍不喜欢俗世。

依雪跟妙空有本质区别，正常情况下，她对自由出宫根本没诉求。庄锋以比赛为借口，帮依雪出宫，纯属自以为是。

问题是，这自作多情的好意，依雪会拒绝吗？

“一言为定。”依雪毅然道。

庄锋笑得愉快：“合作愉快……咳咳，我是说，对这场世纪决战，贫道充满期待。”

两人驾起飞行法宝，抵达北海龙宫上方，落到冰原上，依雪挥手打出开启龙宫护山大阵的法诀。结果，下方竟然没任何反应。

依雪探出神识，随即脸色变得惨白。

“这不可能！”

龙宫……消失了！

根本没什么护山大阵，下方只有冰层和海水。两人神识探查能力有限，无法抵达海底的龙宫建筑。但没有护山大阵的龙宫，岂不是都泡在水里？

“下去看看。”

庄锋招呼依雪一声，掐个法诀，率先陷入冰层。

依雪紧跟在庄锋后面，心中一片混乱。

穿过冰层，接着是海水。法诀换成避水诀，继续往下潜。北海选择的这处海域，海底倒是不算深。潜了一段时间，神识终于接触到疑似建筑的东西。

数分钟后，两人看着下方，瞠目结舌。

龙宫已变成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