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锋的举动，让李察眼角微跳。

李察不是没杀过人，爱与正义的使者嘛，学超级英雄行侠仗义，曾经是李察的一大爱好。认识凯瑟琳后，精神暂时有了寄托，类似的事才做得少了。

问题是，他也是吸血鬼。

俗话说“物伤其类”，庄锋当着他的面，拧断约瑟夫的脖子，又刺破约瑟夫的心脏，李察有些不自在是很正常的。

更关键的是，庄锋的表现前后差别太大啊。

前天晚上，李察主动出手对付庄锋，同样是被虐的货。然而庄锋自始至终都没怎么伤害他。变性符让他体验了一把变回人的滋味，可也很快恢复了。

在李察心目中，庄锋是个心软的好人。

特别是对吸血鬼，相当友善……

然而今晚他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好吗。庄锋杀约瑟夫，跟杀只鸡没两样。不，杀鸡都没这么轻松写意，应该说像捏死个臭虫。

“你……”李察迟疑着开口。

“他该死。”庄锋随手把约瑟夫的尸体送进储物戒，打算有时间找个地方埋掉，嘴里对李察解释道，“吸人血，害人命，死有余辜。”

“那个，我也吸过人血……”

“你不一样，你用针管抽嘛。”庄锋摆手，“李察，贫道不妨说句实话，即使约瑟夫没吸过人血，我也不一定放过他。”

“为什么？”

庄锋看向慧完：“师弟，你给李察解释一下。”

慧完点点头，说道：“胡施主说存在即是合理，这话值得商榷。有些东西天然邪恶，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间。比如说鬼，本性必然吞噬同类。吸血鬼以人类的血液为食，在道门看来同样如此。”

李察心说，合着我天生该死就对了呗。

慧完可从来不会忽悠人。

事实上，吸血鬼敢去华夏，道士肯定不会跟对待妖怪一样，先查查他们做没做恶。喜欢喝人血，就该死，没得商量。

和尚倒不至于。

佛门弟子信奉众生平等。鬼已经死过一次，自然不算众“生”，但吸血鬼、狼人不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李察问庄锋。

“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庄锋摇头，“另外，你也别为自己的同类担心。这是西方，不招惹到我，我是不会主动去追杀吸血鬼的，没那个闲工夫。”

李察略有些心安。

他还真怕庄锋一时兴起，满欧洲杀吸血鬼玩儿。他虽然跟其他吸血鬼交情寥寥，但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身份，确实不愿意看着血族一波波送命。

这时，苗小乐从阳台跳了进来。

“追丢了？”庄锋问。

苗小乐恨恨道：“我不会飞，追不上黑烟。”

“没事。”庄锋安慰她，“胡翠花修炼的时间比你长，领悟出些稀奇古怪的本事，很正常。以后咱回山翻翻，说不定能找出妖修法诀。那样的话，你就鸟枪换炮啦。”

“什么妖修法诀？”苗小乐迷惑。

“专门给妖怪修炼的法诀呀。”庄锋笑道，“我听说，这种东西，大门派是有的。鸿蒙派就很大……呃，曾经很大嘛。”

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然结束。

李察的心态迅速恢复。

爱与正义的信徒最看不得女性伤心，李察跑过去扶起莉迪亚，把她送到沙发上，坐在她身边温言安慰。

问题是，他忘了，自己也是吸血鬼。

发呆不代表听不见，李察和约瑟夫以及庄锋的对话，莉迪亚都听见了。

一个吸血鬼，安慰一个父母被吸血鬼杀害，自己差点也被吸食的人类，能有个好才怪。李察越安慰，莉迪亚抖得越厉害。身体更是拼命蜷缩，恨不能缩进沙发缝里。

“莉迪亚够可怜的了，咱能别吓唬她吗？”庄锋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李察挤到一边。

“谁吓唬她了？我在安慰她。”李察不服。

庄锋不理会李察，对莉迪亚道：“你已经安全了，吸血鬼也被我干掉了……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全，没料到胡教授会这么狠毒。你父母的死，贫道必须承担责任。”

莉迪亚抬头看了眼李察。

“李察跟别的吸血鬼不一样，他不吸血。”

莉迪亚低下头，虽然不再往后缩，但也没说话，而是继续发呆。

庄锋拍拍莉迪亚的肩膀，叹口气站起身。

把李察拉到客厅一角。

“李察，咱俩得好好谈谈了。你明明认识胡翠花，却对我保密，这事儿做得不讲究吧？”

“你同样认识贝丝姐，不也没跟我说？”

“废话，道爷是为了保护你。”

“什么意思？”

庄锋一字一顿道：“杀凯瑟琳的，是胡翠花。”

“这不可能！她们是闺蜜。”李察叫道。

庄锋把当初的事说了一遍。

这些事大部分胡翠花都讲过，当然，是经过加工的。胡教授深谙七分真三分假的真谛，只做了关键性修改，基本过程倒差不多。

“贫道不忽悠你，当时答应不杀凯瑟琳，我是骗慧完的。我的计划，是安顿下慧完，半夜再出来干掉你的女友。所以，即使胡翠花不出手，凯瑟琳也死定了。但事实是事实，最终杀死凯瑟琳的，是胡翠花。”

旁边的慧完闻言苦笑。

那时他不了解庄锋，现在想想，以师兄的性格，确实不会放过女吸血鬼。

李察发了半天楞。

“可是，贝丝姐，不，胡翠花为什么要杀凯瑟琳？她们是闺蜜呀。”

“防火防盗防闺蜜，听说过么？闺蜜捅起刀来才狠呢，因为她们最了解对方的弱点。如果不是胡翠花示范，贫道还真不一定清楚，吸血鬼的要害是心脏。”

李察听得一愣一愣的。

防火防盗防闺蜜，这俏皮话不错嘛……啊呸，关注点不对啊李察，女朋友死了，还研究什么俏皮话？

“所以，我应该找胡翠花报仇？”

庄锋点头：“没错。但胡翠花实力强大，你那点本事不够看，我不告诉你，是怕你送死——以你的脾气，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李察心说，那可不一定。

他出面教训庄锋，与其说是为了给凯瑟琳报仇，不如说是在胡翠花面前表现自己。毕竟，在李察的审美观里，胡翠花绝对比凯瑟琳强。

也不能说李察花心，凯瑟琳都开始物色|情人了，难道他就甘愿做生态保护主义者？

如果胡翠花告诉李察，凯瑟琳是她杀的，有很大可能，李察会痛斥胡翠花一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趁机要挟胡翠花赔偿他个新女友，比如说用自己赔偿……

不，爱与正义的使者，不可能那么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