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我这么想，最近身边出现的这些人，骨子里什么样子暂且不说，最大的共同点都是擅长演戏，一张脸两副面具，嬉笑怒骂，喜惧哀乐，唱念作打，比戏台上的戏子都要表演的精彩三分，张仁寿是戏精也没什么不可能。

“张叔想要出去？”

张仁寿的视线不经意掠过我，往外面瞥了一眼，我自然顺着话茬问了出来，这是个机会，没有不抓住的道理。

“你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吧！”

我嚓！

他奶奶的，老话儿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姜还是老的辣，我原本想着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张仁寿不管说是还是不是，我都能找到个借口离开，但是张仁寿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意料，或者说就算是我提前想到了，恐怕也没有办法拒绝，张仁寿能这么说，必然也是做好了打算，所以说，我是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

“张叔既然这么说了，八斗莫敢不从。”

我咬着牙把这句话说出来，张仁寿倒是淡定，没有再回我，只是用手指了指我身后，示意我先走。

我低头看了一眼挂在我腰上的穿山甲，也不知道这小东西还有没有命离开这里。

这廊道待了没到十分钟，脚底心还没站热乎就再次走了出来，钻出来的瞬间，正好看到禅秋的手伸到仲水的衣服里，而仲水手里的钢鞭被则掉落在地上，依旧卷着禅秋的软剑。

我不由得咋舌，禅秋只剩一条胳膊，竟然能够扭转乾坤，占得上风，这不得不说是件很牛逼的事儿。

“小兔崽子，你撒手！”

恐怕现在的局面仲水之前也没想到，也对，仲水假装成为了巴人，而在禅秋的眼皮子底下活了十四年不被发现，而且这十四年里，仲水不仅没有忘记探寻自己所要知道的事情真相，还跟孤狼单边取得联系，这一切要想骗过别人尚且说得过去，但是禅秋原本就是个狐狸一样的人，还是个极为出众的巴山将，所以，仲水对自己有信心也不难理解。

然而，世事无常，仲水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又焉知禅秋没有给自己留一手呢，所以说，这人啊，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看的太厉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哼，十四年前你奈何不了我，十四年后你一样不是我的对手，拿来吧！”

只听嗤啦一声，禅秋一把将仲水短卦上的布料撕了下来，我之前扔过去的水壶立刻露了出来，禅秋身子往前一探，就要将水壶抓过来，仲水岂能轻易罢手，也伸出手抓住了水壶的背带。

两个人争夺水壶的当口，张仁寿已经站到了我的旁边，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仁寿的脸上很平静，好像眼前争夺水壶的两个人不过是毫不相干的路人，又或者，在这些人的心里，所谓的血缘亲情是不存在的，就比如仲水和禅秋。

“哼，不自量力！”

仲水冷哼了一声，手上没撒，却是飞起一脚，直接奔着禅秋的下门而去，这招阴损，一般都是小姑娘喜欢用，爷们儿出手往往不会动这断人子孙的事儿，很明显，仲水是不打算让自己的张家有后人了。

原本以为禅秋一心都在争夺水壶上，这一招未必能够躲得过去，却不想，仲水的脚刚抬起来，禅秋的下半身就向后一侧，直接躲开了仲水的攻击，反倒是仲水因为一脚落空，差点没有扑出去，要不是底子好，这一下绝对会摔个狗啃屎。

再看仲水，不仅没摔，甚至于手里的水壶带也不曾松动半分，我是个打杀惯了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水平，的确是旗鼓相当，伯仲之间。

现在比的已经不是招式也不是修为，而是谁的耐力更强，还有谁的运气最好，我盯着被两个人抓在手里的水壶，心里一时间掠过无数的想法。

“叮！”

一颗石子飞射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仲水的手背上，原本死抓着水壶背带的手竟然瞬间撒开，水壶自然落在了禅秋的手里，但是没等禅秋将水壶完全接过来，又一颗小石子应声而出，同样落在禅秋的手背上，这次我看清楚了，石子落的位置正好是虎口偏下的位置，这里是抓握东西的着力点。

“啪！”

水壶落地，落在翠玉之上，像是皮球一样，叽里咕噜的在翠玉上滚了起来，水壶是铁的，与翠玉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十分动听，‘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应该就是如此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仲水和禅秋都朝着我和张仁寿的方向看过来，我自然不必说，现在对于他们俩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价值了，但是张仁寿则不同，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挺奇妙的，这一点，从仲水和禅秋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一二来。

“你们俩成什么样子？”

张仁寿一开口，我就是一愣，这语气.......如果是长辈呵斥责备小辈尚且能够说得过去，但是张明仁和张仁寿之间是兄弟，张明仁还是兄长，这么一想，张仁寿的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二叔？”

“你”？

果然，禅秋之前提到的二叔就是张仁寿，这么算来，禅秋和张树算是平辈人，之前因为年纪的缘故，我总是下意识的将禅秋看成是张树的长辈，不过放在那个年代，平辈人之间相差二三十岁都是正常的，也有不少婆婆和媳妇儿一起坐月子的，甚至于儿子的孩子已经满地跑了，婆婆肚子里却怀了小的。

只是让我觉得不解的是，张明仁见到张仁寿时候的表情，还有这个你字，难道不该称呼一声兄弟或者名字吗，这个你字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父子俩也仅仅是各自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就转头再次奔着水壶而去，甚至没有再正眼看过张仁寿一眼。

真是大写的尴尬啊！

说实话，刚才张仁寿飞掷小石子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些惊讶的，因为这一手我之前曾经见到过，就是从张树的手下见到的，小小的一颗石子，蕴含的威力却是不小，当时让沈崇文吃足了苦痛，也屡次让我着了道儿。

这投掷小石子不比打枪，只要瞄准对象扣动扳机就行，这需要的技巧多了，而很明显，张仁寿的这手功夫比张树更加炉火纯青，张树的这门手艺是跟张仁寿学的吗，如果是的话，那是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