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倒是比我想象的复杂些，耽搁了点时间，不过，现在没事儿了，咱们快要出发了！”

老卢淡笑着，他一语带过的复杂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但是他似乎不愿多说，我和沈苏也默契的没有多问。

“卢叔叔，你歇一会，喝口水再走也不迟啊！”

“天色已经渐晚，过了下午，这山中的气候恐怕要有变化，还是早走的好。”

老卢一口回绝了沈苏的提议，想想也是，现在已经是正午了，想要走出雙珑山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凡是这样的地方，都是越晚越危险。

我腰上的疼痛麻木的几乎感觉不到，所以，不用沈苏搀扶，也能自己往前走，因此，几个人前行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缝隙之中的情况与我之前想象的差不多，到处都是散落的石头，或大或小，遍布路面，有些崖缝之中长着铁线莲、沙女木，还有些我叫不上来的植物，随着风来回摆动飞舞，地上也零零星星的能够看见一些地衣、苔藓，不过这里的苔藓和之前山坡上的那些地藓完全不同，呈现淡淡的蓝色，蓝色的苔藓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除此之外，最让我觉得奇怪的就是，我们行走在缝隙之中，根本就没有感觉到那么大的风，这跟我们在外面感受的狂风呼啸完全不同。

一路往前，可以说得上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危险，也没有任何的声音，没有鸟雀没有虫鸣，与我在阴山山脚下感受的氛围基本一致。

不过，老卢嘴里说的复杂，肯定不简单，难道那些所谓的麻烦和复杂已经被老卢解决掉了吗？

我们几个人一路上基本没有说话，我数着时间，我们差不多已经走了四十几分钟，按照老卢之前返回的时间来看，这个山路应该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难道是我想多了？

“老卢，你怎么了？”

忽然走在前面的师叔大声的问道。

“没事，可能是一直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清河，没事，你还不了解我嘛！”

“真的没事？”

“没事，快走吧，再有十几分钟咱们就能走出去了，到时候我歇一会！”

老卢跟师叔说话的时候声音放的很低，也很温柔，就好像是情人之间的情话，师叔一脸的关切，也不再像是高冷的活在神坛上的那个师叔，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深情有厚意的女子。

“嘻嘻，八斗，你说，师父和老卢两个人看着还挺恩爱的！”

沈苏趴在我的耳边，笑嘻嘻的说道。

“你知道师叔的身份了？”

“切，我又不是傻子，我早就知道了。”

额，我有些蒙圈，早就知道？

“什么时候？”

“在女绝冢的时候啊！”

噗！

我像是见鬼似的看着沈苏，这丫头是在吹牛吧，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发现的啊，从头到尾她可是没透漏出一丝一毫。

“你用那眼神儿看我干嘛，这事一点也不复杂，我也是女人，想要看出来师父的身份不难吧？”

好吧，我有些无语，这丫头说是就是吧，反正我已经被这丫头压迫惯了，谁让人家聪慧、博学呢！

“好了，前面就是出口了，你们.......”。

走在前面的老卢转过头对着我们说道，还是那张淡然若仙的面容，可是脸色却白的透明，在暗影之下，映射出完全不属于人类该有的灰败。

“老卢！”

“卢叔叔！”

我们的声音刚落，老卢的身子就软了下来，被师叔一把搂在了怀里，我和沈苏想也没想的冲上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我完全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卢，你怎么了？”

师叔抱着老卢，瘦弱的肩膀耸动起伏的厉害，眼泪噼里啪啦的落在老卢胸前的衣服上。

“傻清河，哭什么，别哭......”。

老卢面上带着笑，眼神之中却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和宠溺，他的手轻轻的在师叔的面容上抚摸，师叔反手一把将他的手抓在了手心里。

“老卢，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

我没见到师叔这么激动过，一个泰山崩于顶而面色不改的人，此时却像是个无助的孩子，搂着老卢的身子，小心翼翼的不知道如何安放。

“清河，这辈子你跟着我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我知道你心里没有爱过我，但是......”。

我看着老卢，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老卢说话的语气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

“老卢，你说这些干嘛，你会没事的，没事的，你说过，这辈子都会陪在我身边，不管我爱不爱你，不管我闹脾气也好，还是离家出走也好，你都会站在原地等我，属于你的那扇大门永远都为我敞开，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师叔的声音变的沙哑，我能够听得出来她的隐忍和压抑。

“清河，我说过的话怕是不能算数了，这辈子我注定要失信于你了，我.....咳咳，从你六岁的时候我就跟在你的身边，一转眼四十年了，清河，那些前尘往事你能放下就放下吧，恨了二十多年，你何尝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

我和沈苏站在他们的身边，听着老卢的话，心中震撼非常，沈苏更是再次红了眼眶，我虽然没有落泪，心里头也是堵的难受。

“老卢，我不恨了，真的，你会没事的，这次回去后我们都不折腾了，我陪着你，就我们两个，每天宜草弄花，你读你的书，我给你烹茶，我们早上一起去山上散步，傍晚一起去河边看落日，我们再也不折腾了，老卢，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知道珍惜，你别吓我好不好？”

我看到师叔哭的梨花带雨，之前强大的好像任何困难和危险都打不败的人，连身体里血液流走大半都没有呻吟一声的人，现在却抱着老卢嚎啕大哭，脸上的紧张、悔恨、无助，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也会动容。

“清河，能听到这些话，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你，下辈子......咳咳，我还会来找你的，你.....不要不记得我！”

“卢叔叔，你别这样啊，你到底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为什么会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