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老城区,一条漆黑的马路上。
一辆玛莎拉蒂轿车停靠在路边,车上走下来一个长发男子。这人正是跟随在冯奇祥身边那个面相阴柔的的男人。因为其行事阴险与性格怪异,道上的人给他的外号便是在他姓氏后面加上了‘阎王’两字,薛阎王之名,由此而来。
这时,迎面又来了一辆同样豪华的轿车。车上走下来一个面色苍白,双目无神的青年。
“你迟到了。”薛阎王的声音总是有一股不轻不重的诡异感。
“呵呵,有吗?和薛哥约定的时间明明是八点啊,我八点出发,没错嘛。”这名青年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哦?”薛阎王眼中寒芒一闪,“这样么?那倒是我错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数秒,空气一度冷了下来。随着对视的时间越来越久,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眼中隐晦地出现了些许恐惧。
“行了,说正事吧。”青年烦躁地摆了摆手。
他有些懊恼,任自己已经是今非昔比,但是面对这个曾经带给自己无数噩梦一般回忆的男人,他还是在最后时刻退缩了。
薛阎王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后才淡然道:“听说你已经接手了城西那块地?”
青年得意地点点头:“是又怎样?”
薛阎王弹了弹烟灰,突然俯身将头探到矮他半截的青年耳边压着嗓子低语:“谢鸿,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若是有人看到这青年认不出他很正常,但如果听到‘谢鸿’这名字,或许只要是关心江南政商的人都会知道。这人正是接替谢家大少负责城东新村项目的谢家二公子,谢鸿。
薛阎王双眼满是不屑地继续道:“难道你以为,你那废物爹妈夺权后,就能和冯董抗衡了?”
被薛阎王提醒后,这谢鸿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是又如何!现在我爸妈可是谢家实际掌权人!冯家要是想要好好和我们合作,你们就应该把你们的诚意拿出来!”
薛阎王再度站直了身体,一脸轻笑地看着谢鸿,“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呢?”
“很简单,先把千幻散的解药给我!”提到‘千幻散’三个字,谢鸿眼中再度布满了恐惧。
薛阎王再度吸了一口烟,他突然掏出手机摆弄了起来。
“王贵,谢力,谢方勇,谢金,谢荣华,哦对了,还有一个是姓叶呢,和你母亲同姓呢。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是叫叶齐鹏是吧。”
薛阎王这莫名其妙说出的数个名字,却让谢鸿越听越心惊。直到听到最后一个人的名字,他心中的防线彻底崩溃。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人都是他的母亲叶凝霜这么多年为了夺取大权而费尽心思埋下的暗手。
而正是这些人,再加上冯家暗中相助,他的母亲叶凝香才能协助谢永在段时间内夺得谢家大权。
薛阎王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赞叹道:“啧啧,真是想不到啊。你母亲竟然能在谢老鬼的眼皮子底下布下这么多的暗手。你们这夺大权的速度,不仅是别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我们的老董事长都没想到呢。”
“你……你,你!”谢鸿语无伦次地指着薛阎王,冷汗如雨一半从他的额头滴落。
薛阎王将烟头丢到脚底下踩灭,“现在,你觉得还需要合作吗?”
“呵呵,既然已经选择了当冯家的狗。突然又想反口咬主人,这可不是忠犬应该做的呦。不过,冯董可不像老董事长那样对狗仁慈呢。要知道,他可是不会将一条会咬主人的狗养在身边的。”
薛阎王说完,便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谢鸿,然后转身驾车消失在了黑夜中。
谢鸿站在原地楞了许久许久,他蓦地猛然抬起头。但是这时,薛阎王早已离去,他恨恨地一掌拍在车头。最后,他还是一咬牙,迅速上车追向薛阎王消失的方向。
一边驾车,他还一边拨通了薛阎王的电话。
“谢二少,有何指示啊。”电话那头,薛阎王似乎并没有对这通电话感到惊讶。
“薛哥,刚刚实在是对不住,冒犯您了。这不,现在想要薛哥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嘿嘿,听说盘水山庄来了几个新的外国妞。不知,薛哥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一看?”
……
在丁龙昏迷的第五天,谢天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病房外。
“医生,他怎么样了?”
站在谢天对面的中年医生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他的各项身体指标已经基本恢复了。按现在这情况估计,他随时都有可能会醒过来。”
谢天点点头,一直到医生走远,他依旧双目无神地站在病房门口。最后,他轻声叹了口气,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你倒是清闲啊,听说周爷爷已经替你警告过冯家了。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再折腾你了。”谢天一边说着,一边在丁龙面前坐了下来。
“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以前我还真不信这一套。不过现在,却是不由得我不信啊。”想到那些以前所谓的兄弟朋友,谢天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才明白,没了爷爷,我到底有多渺小。”
“我这次是来向你告别的。”谢天看了看依旧昏迷不醒的丁龙,然后又将头移向了窗外。
“那个混蛋,竟然想把凝霜嫁给冯家老二那废物!”
说到这里,谢天忍不住咬牙切齿,“要是真的让凝霜被送到冯家,等她醒过来,等待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生活啊!”
“谢家的一切,对我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如今我在乎的爷爷和凝霜都已经是躺在床上,所以我还真没心思去和那些人争权夺利。”
“但是!”谢天突然双眼一凝,“我绝对不会让凝霜被送到冯家!绝对不会!”
这时,谢天突然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他突然轻笑道:“其实,连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想到你。然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来了。”
“大概是我那些所谓的兄弟朋友现在都害怕与我扯上关系吧。”
说完,他突然站了起来,“好好养伤吧,等你醒来,就带着家人离开江南吧。走出这里,对你来说,又是新的生活呢。”
“你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了,呵呵,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就是了。”
最后一个字出口,谢天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而在这时,丁龙那干涩的嘴唇突然动了动。
“朋友,你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