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两旁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过来,轻秋和四个轿夫立马觉得莫名的压力,正要加快脚步,却听从轿中传来一声清亮温柔的声音。
“雨天后路面湿滑,你们且慢行,莫要摔了。”
这一下提醒了轿夫,轿子里坐的是侯府嫡女,身份娇贵,要是坐个轿子都被摔了,他们几人回侯府怕是要吃板子。
军心稳定,轿子继续稳稳地前进,众人眼睁睁看着轿子进了万迢楼。
万迢楼虽是茶楼,但接八方客,迎各种外族,甚至几个管事都会两三种他族语言,客似云来,生意红火。
而且万迢楼占地宽广,环境高雅,也是文人墨客喜欢的地方。茶楼前后有两个大院子,最重要的是,万迢楼是北街最高的建筑,共有七层高,第七层仅有三个包间,一般的客人是上不去的,七楼左侧那个包间,天气晴好的时候,甚至还能隐约看到皇宫的黑瓦黄墙。
苏鲤轿子不过刚到门口,早得了吩咐的管事,便将轿子殷勤地接去了院子。
众人伸长脖子都没能看到轿子里的人,只是失望地收回目光,等待着一个时辰后,府衙送出的那书生的尸体。
茶楼后院。
一身贵气华裳的苏鲤下了轿子,管事躬身上前。
“小姐大驾光临,是小店荣幸,主子有交代,已经给小姐安排了七楼中间那个包间。”
看着高耸的楼,苏鲤仰头差点重得直不起来!突然有点怂了,这古言里的世界没电梯,她穿成这样去爬七楼!
真是自己找罪受!
可是自己选的地方楼层,跪着也要爬上去!
要不是前些日子在北街晃荡,刚好选中了万迢楼,也赶巧的是原小说里,有过关于万迢楼的剧情,苏鲤毫无愧疚感地借用了某位诗词大家的作品,闯了万迢楼登楼的关卡,苏鲤今日才有机会上去这七楼。
记得关于万迢楼的剧情,有两三次,虽然登场次数不多,但每次都起到了小高、潮的作用,第一次便是给女主才女之名做筏,让女主一诗成名,直登七楼。万迢楼虽着墨不多,但作者一直在给万迢楼营造神秘氛围,只是最后却好像写忘了,空了这个万迢楼的坑到结尾都没补上。
刚爬了二楼,苏鲤就停下喘气,幸好管事的没跟来,只是先行安排小厮上去准备,不然这下,苏鲤的丑态跟她今日这身妆造严重不符。
轻秋扶着她,好不容易到了四楼,苏鲤扶着对着后院方向的栏杆可劲儿深呼吸,要不是看轻秋也细胳膊细腿,她早就撒泼打滚让轻秋背她上去了。
万迢楼后院很大,种着不少花草,假山小亭,很是雅致闲适。
苏鲤正要收回目光,却见方才迎接她的管家,正站在转角那边。
此时管家正态度恭敬地朝着身前之人说话,只是因为角度问题,苏鲤偏酸了脑袋,也没看到他对面那人是谁。
莫非是那神秘的万迢楼主人?
苏鲤正思索着,轻秋却催促了两声,苏鲤无奈,只能提了裙摆,搭着轻秋的手继续爬楼。
等等!
苏鲤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人,定睛一看,那院子却又没那人影。
是她看错了?
苏鲤上楼之后,院中那假山微微一动,一人走了出来。
眉眼温和,相貌俊秀,现身便抬眼看向苏鲤方才倚栏的位置。
若苏鲤见着,定会惊诧,她方才果然不是眼花,那一闪而过的人影,确实是……
祝兰室。
清风拂面,状元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七楼的位置,喃喃轻语。
“广安侯府,苏鲤……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天光渐盛,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北街两道的看客,终于迎来了府衙的人。
因李彦是外地来的,说是家中人都死绝了,无人收尸,官府这才决定将尸体送去城外乱葬岗。
这会儿四个衙役和一辆载着李彦尸体的牛车,出现在众人视线内,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
“那牛车上草席裹着的,就是那书生吧?唉哟,可怜呐!”
“要真如听说的那样,那这书生死得冤啊!我说肯定不是官府公布的畏罪自唔唔唔……”
“小声点,你不要命啦!”
众人议论纷纷,万迢楼七楼中间包厢的窗户,也打开了半扇。
衙役高声驱赶了一番,可两旁人一没占道,二没犯法,驱赶不了,衙役索性也只能听之任之。
北街很长,刚走了一段路,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两道人影,以迅雷之势扑到牛车上,哭嚎声骤起。
“唉哟,我可怜的侄儿啊,你怎么就去了啊!”
“彦儿啊,你父母走得早,是我们将你拉扯大,就望着你入京某个好前程,可你、你怎么……人就没了呢?”
这对中年男女,一身粗布衣衫,瞧着就是那种穷苦人家,扒拉着牛车,声音一个比一个响。
“你二人是谁?”
“差爷,我们是长恒州陇县来的,我是李彦的二叔,前些日子有人给我们带了信,说李彦在云京跟官家小姐好上了,可那大官不仅棒打鸳鸯,还诬陷我家侄儿,将他关进了大牢!可怜我们老李家,就他这一根独苗啊……”
中年男子红着眼睛,旁边那中年妇女已经捂着眼睛,呜呜哭起来了。
“李彦的二叔?可……这李彦不是没有亲人吗?如果你们真是他亲人,怎么一直没来认领尸体?”
一个衙役皱眉质问,这事儿突然闹在众目睽睽之下,处理不好,上面肯定会让他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差爷,我们两个听到消息就已经立马卖了家里的田地屋子,就想着入京来救人,可一路紧赶慢赶,直到今儿才赶到,一来便听说我老李家的独苗……已经死了啊……差爷,我这侄儿刻苦好学,为人正直,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死得冤啊,请差爷、请青天大老爷,一定给做主,为我可怜的侄儿,讨回公道啊!”
中年男子说着,就给人跪下磕头,一时引得围观众人热议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