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克将锄头放在一旁,坐在地上。长达两小时的除草工作已经让他汗流浃背,但是在阳光下挥洒自己的汗水,罗克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件能让他感到幸福的事情。
自法国佬的那件事情发生已经过了半年,罗克选择跟其他人一样,干着监狱里的工作,每日用工作的钱在休息区的商铺里买几根烟,买点零食。
他戒掉了大麻,并把那些从别人那儿掠夺过来的存货通通扔进了下水道里。
马卡洛夫并没有因为塑胶小刀丢失的事情太过为难罗克,只是罗克再也没有任何从马卡洛夫手中再次接过一把塑胶小刀的机会罢了。
那样就足够了,罗克想要安安静静地度过属于他的监狱时光,从与拜伦那一夜的交谈过后,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再碌碌无为,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否则,自己会比拜伦口中的那个罗克,更加无用。
“累了?”拜伦将一瓶百事可乐扔到罗克肚子上,原本躺在草地上享受着阳光照晒的罗克顿时疼得卷缩起来。
但是当罗克看清砸在自己肚子上的重物到底是什么时,他开心的笑了起来,疼痛早已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从哪弄来的,我不记得商铺里有卖这玩意儿的啊。”罗克偷偷咬开瓶盖,玻璃瓶显然属于危险品,他不明白为什么拜伦还能大摇大摆的拿着这玩意儿四处乱逛。
“海涅刚刚告诉我,操场新开了一家商铺,玻璃瓶在离开操场之前会进行回收。那家伙,原来是个专门卖‘违禁品’的万事通,现在恐怕招揽不到什么生意了。”罗克偷偷摸摸的样子让拜伦感觉好笑,他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身旁认识多年的五十多岁的好友突然变成了十六七岁的小男孩一样。
“马卡洛夫呢?”
“跟其他人一样放下工作喝可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些日子变得悠闲了,”罗克喝完可乐,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继续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之前的日子总是让人感觉紧张,那些学之不尽的知识,我父亲研究的真相,还有永远没有休止的争端,让我感觉身心疲惫。至于现在,我只会告诉自己,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去他妈的。我会选择不去想,然后好好躺着睡一觉。”
拜伦看着罗克的样子,没有说话。
短短半年时间,让罗克脱离了先前的那股稚气,那幅整个世界都必须按照自己想象中运行的可笑模样,这才像罗克,像拜伦印象中的那个家伙。
“拜伦,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会被监禁多少年?”罗克突然想起来,拜伦从未提起过这个问题,就连马卡洛夫和那个傻大个的监禁时间罗克都知道,他却不知道自己身旁可以算得上是整个缘石监狱与他关系最亲密的室友的刑期。
“我?”拜伦也没有想到罗克会问这个问题,“你根本不需要在意的,我的刑期是……”
“罗克,我需要跟你谈一谈。”
他笑着告诉罗克自己的刑期,却被某位不速之客打断了。
阿道夫,那位半年前,与马卡洛夫一同殴打过法国佬的家伙。罗克记得他在囚犯间的权利似乎与马卡洛夫一样大,又怎么会找上罗克这种小人物。
除非……
罗克心想,除非他从某些地方知道了能够打电话的消息,这是罗克唯一能想到阿道夫会来找他的理由。
缘石监狱与别的监狱不同,在这儿犯人们唯一能跟外界联系的方法就是写信,所有的书信内容都需要经过狱警审核,并且一个月只能寄一次。
除了写信之外,任何罪犯都没有方法能够联系上除了岛以外的任何人。
又有哪个犯人不渴望能够倾听几秒属于外面世界的声音呢?
“什么事?”罗克的表现很淡定,他摊了摊手,表示有任何话,就在这儿说。
“我需要跟你谈一谈,私人的。”阿道夫看了一眼身旁的拜伦,拜伦却很讨厌这个德国人,他的金发在阳光下显得非常刺眼。
“就在这儿谈,我很想让拜伦听一下内容,”罗克再次躺下,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你不会是想搞我吧,阿道夫?我以为你有事只会去跟你的手下聊呢。”
“好吧。”阿道夫看了眼拜伦,随后蹲在罗克身边,以几乎耳语的声音偷偷告诉罗克。
“通讯装置不管用了……”
不管用了?
罗克跳了起来,不是因为阿道夫口中的通讯装置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阿道夫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知道了能从禁闭室向外界打电话,并且听他的语气,他似乎还打过很多次。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马卡洛夫不可能告诉你,他一向不喜欢德国人和黑人。”
“我……”阿道夫紧张的后退一下,他不能告诉罗克在马卡洛夫身边有海涅的“线人”,但联系不上妻子又着实让他感到着急。
“快说!”
“我……我可以用情报跟你交换,你绝对想听到的情报,”阿道夫比划了一下手势,显然,他急的已经开始结巴了,“交换条件是你不过问我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以及修理好通讯装置,不仅是一个禁闭室的通讯器没法用了。是所有的都没法用了,所有的,我刚从禁闭室出来。”
阿道夫以一种哀求的方式几乎跪倒在罗克身前,罗克向四周望了望,庆幸这一幕没人看见,不然他很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吧,什么情报?”
“卢卡斯在监视你,从半年前开始,他要我汇报一切有关于你的事情。”
阿道夫将卢卡斯供了出来,从半年前在禁闭室外与卢卡斯的“意外见面”后,到半年后的今天,他告诉了罗克有关于卢卡斯要求他做的一切。
监视罗克,并且汇报。
“你是说,电刑室的那家伙,他在监视罗克?”拜伦皱起了眉头,将罗克拉到一边。
“怎么了?”
“那家伙有问题。”
“你是说阿道夫?”罗克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在旁边哀求他的那位“一方老大”。
“不,”拜伦沉重地摇了摇头,“我是说电刑室的那家伙,卢卡斯,他是共济会成员,我‘曾经’调查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