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一惊，颜公子也是眉头一挑，不经意的看向了燕青，燕青摇头道：“仙府遗泽图和传国玉玺一般，都是皇朝的根基，外族入侵，国之重器必须流落出去，一者是不被外族所得，二者是于汉人之间重新择主，这是古往今来，皇朝更替中，心照不宣的事！”

“若是如此，那去滑州的那些江湖人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李林不禁有些担心起和尚和赵无极来了，两人虽都是初遇，却倒也相处不错，李林自然不愿他们有事。

忽然，李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俏丽的身影，竟然是白牧尘，李林心头一热，却听燕青说：“亡国之际，便是乱世江湖，枭雄英雄各安天命，担心作甚，只要程公不去滑州，那便无事！”

李林苦笑道：“可是我下山的时候，师父已经下山半个月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也在找他！”

“那可就糟了！”

忽然，燕青一个踉跄，李林眼疾手快，连忙扶住燕青，将他搀到炕上，这却发现，燕青的断臂处，流出来的全是污血，创口血肉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已经腐烂，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臭。

“毒！”

李林面色一变，连忙出手快速封住燕青心脉上十一处穴道，但是却为时已晚，燕青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乌青。

李林扯开燕青的衣服，不由吓了一跳，燕青的身上，竟然已经长出了几十处黑斑，李林觉得这黑斑有些眼熟，顿时想起小道士曾经看过的一本《道家疏流》里面提到过“茅山宗，擅捉鬼驱尸”，兴之所至，便找了一本《茅山尸录》研读，其中就提到了尸斑。

燕青显然是中了尸毒无疑，但是，即便是数百年的僵尸，怕也没办法这么厉害的毒性，既然如此，要么燕青被千年僵尸所伤，要么便是被人为下毒。

先前那黑影缠上燕青的手臂的时候，李林怕燕青被吸成人干，立刻斩去了他的手臂，李林暗自思咐：“自己的匕首肯定不可能有毒，那黑影吸食活人血肉，也不应该有尸毒才是，那燕青是什么时候感染的尸毒？”

忽然，李林心头一动，看向了颜公子，此时，颜公子还在专心致志的想要听两人的谈话，却忽然见李林看她，心虚之下，竟然吓得连退了三步。

待反应过来，颜公子轻哼一声，将目光从李林身上撇开，不敢看他，李林却以为颜公子是伤了燕青而心虚，不禁心头一怒，冷哼一声道：“把解药拿来！”。

“解药？”

颜公子一愣：“什么解药？”

李林冷笑一声，道：“还装蒜，你自己看！”

颜公子走近一看，也是吓了一跳，道：“这是什么毒，怎么···他身上···像是长了尸斑！”

“还装！”

一直以来，李林都未曾对颜公子动过真火，此时却已顾不得，闪电般出手，扣住颜公子右手脉门。

颜公子大怒，左手顺势拍向李林，李林冷哼一声，催动内劲，颜公子闷哼一声，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染上了一层不健康的红晕。

李林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一扭手，从颜公子袖袋中取出那根银簪，这才发现，那根银簪只是在簪尾有银饰。

实际上上，这是一根骨簪！

“鬼骨簪！”

燕青怒喝出声：“完颜阴月是你什么人！”

听到燕青怒问“完颜阴月”，颜公子一愣之下，脸上瞬间煞白，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是说，这根簪子有尸毒？”

李林猛地将颜公子推开，怒道：“这个时候你还在装蒜！”

李林咄咄逼人，完颜玲珑心头大怒，寒声道：“莫说本公子不知道什么鬼骨簪，即便知道，你又待如何！”

“你——”

李林大怒，猛地站起身来，却被燕青一把拉住，道：“小兄弟，鬼骨簪无药可解，不用浪费时间了，趁我现在还清醒，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说，李林定当全力而为！”

事已至此，燕青已然尸毒攻心，命不久矣，李林唯有让他安心去。燕青的喘息逐渐重了起来，李林一指定“膻中”，一指固“灵台”，燕青才渐渐平复。

燕青继续说道：“半月前，程公忽然出现在秘谍司，秘谍司全司出动，奉程公之命追查金人押送陛下的路线，我和两位兄弟本是在滑州潜伏，以作内应，却无意间发现金人故意停留在滑州，只是配合完颜阴月设局！”

“什么局？”

燕青摇头道：“不知，我们只是查到了，滑州有一个大阵，那阵法诡异异常，置身其中仿佛堕入幽冥，目的应该是冲程公去的，却不料我们行事不秘，被完颜阴月发现，至今都未能将消息送出去！”

“完颜阴月？”

李林皱眉道：“她和我师傅有仇？”

燕青点了点头，道：“完颜阴月是金国上代君主完颜旻的胞妹，创建了“阴月皇朝”，曾屡次潜入大宋搅风搅雨，刺探军情，朝野军方，皆有染指，直到遇到程公掌管秘谍司，才将完颜阴月藏在朝野之中的棋子拔除，完颜阴月见事情败露，带人逃走。”

“当初程公带我们三司九堂二十七令主，一共三十九人追踪阴月皇朝三千里，最后在秦岭追上。秦岭一战，阴月皇朝入宋一百二十三人全军覆没，完颜阴月本人也身受重伤，全身经脉尽断，五脏六腑都被震碎，必死无疑，在亲卫的拼死护送下逃了回去，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活下来！”

燕青说话越来越急，尸斑已经从身体蔓延到脖子上，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已经感染了尸毒，变成一条条的黑色网格，覆盖住了燕青全身。

李林心中一叹，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便道：“你放心，我会找到师父，把你的消息告诉他的！”

燕青笑了起来，道：“多谢小兄弟了！”

说着，燕青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塞到李林手中，道：“国家亡了，我们也成了孤魂野鬼，这是我···我的令牌···青耀司一百零九···人···回归···回归程···程门···”

程门，或许是程中门下，或许是因为李林是程中的弟子，或许燕青只有李林一人可托付···

这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知道，因为燕青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