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坐在他后面，给他的伤口上药。

被硫酸侵蚀的伤口面积挺大的，血红色的伤口边缘还渗出一丝丝的血丝，伤口的中间就好像被火烧了一样，黑成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硫酸的侵蚀度有多严重，想必谁都知道，好在雾以泽不是普通人，要是普通人，被这么一泼，早该去见阎王爷了。

“你说你两次都是因为手环上的光亮闪现，你才循着这道光的指引前去寻找，后阴差阳错每次寻找的时候，都碰到凌汐子出现危险？”余文轩似有若无地问着。

幽深的眸子里一片沉寂，修长的睫毛掩盖掉他一切的眸光，雾以泽眉眼低垂，缓缓应道：“是的。”

“那会不会是……溟铃就在凌汐子的身边？”余文轩放下手中的动作，歪头冥想了一番。

见伤口已经上好药，雾以泽站起，拾起旁边的衬衫，衣服一挥，穿在身上。

“这种假设……并不是没有。”顿了顿，雾以泽想了想，“只是，我与她认识这么久，如果她身边有溟铃，那溟铃改寄托在她身上的什么地方？如果溟铃被她捡到，带在身上，那么我每次跟她相见，必定会有某种指引或者吸引，让他很快就可以知道，溟铃在她身上的某个位置。”

余文轩愣了一下，“这怎么说？”

“上古神兽里，虽然它们可以变成人形，还可以跟各路的神仙交谈、保护各路有高上神籍的神仙。但神仙们都觉得，兽毕竟是兽，虽然通人性，但还会有兽性大发的时候，为了以免那些有仙籍的神兽兽性大发后伤害自己的主人，所以主人神仙就会用上古三昧真火炼制出可以锁住神兽的宝物，而这个宝物就是——溟铃。”雾以泽此时眸光幽蓝。

他又继续说着：“这宝物可以在神兽兽性大发的时候控制住神兽，恰恰也是因为量身定制，所以神兽跟自己的溟铃之间有股相互牵连的力量，我可以感觉的到它的存在，而溟铃也能通过我手上的这个手环，显示出自己的光亮，这样我就能循着这道光亮找到它。”

“既然你之前看到手环处显示出来光亮，你也循着去找了，那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余文轩问出至关重要的一个点。

雾以泽已经把衣服穿好，余文轩也收拾好纱布等东西。

他转头看着余文轩，眼里有一丝的迷茫：“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按道理说，如果显示出光亮，那可以肯定溟铃出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快找到它的时候，光亮骤然消失，不管我怎么找，总是找不到它，然后就碰到凌汐子出现危险，我就……再次救了她。”

“两次的情况都差不多是一样的，那是不是可以肯定，凌汐子跟溟铃有关系？”

雾以泽眼睛眯了眯，细碎的发丝在额头上跳跃，外边明亮的阳光通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给他脸上镀上一层迷蒙的暖意。

“我目前还不清楚，但我会查清楚的。”雾以泽眸光镇定。

一千年了，寻找溟铃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千年。

一千年里，很多事情的发生还是很清晰地在他眼前播放，一天天的时间逝去，每一天崭新的开始，回想起来，那些事情宛如发生在昨日，清晰而明朗。

这时，余文轩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走到门口接听，过了一会儿，再折回来。

“网上的那些黑凌汐子的人，你叫我找的黑客已经帮我们办好事情了。他黑了他们的账号，所以那些对凌汐子语言攻击的人，暂时不能在网络上发表任何言论了。”余文轩走到他的面前，说道。

雾以泽眉目一舒展，点点头。

“你为她做这么多，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余文轩现在更加确定，雾以泽就是喜欢凌汐子，但他不承认而已。

雾以泽愣了一下。

喜欢凌汐子？他真的是喜欢她吗？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还感觉不到那种狂热心跳的感觉？

“不。”雾以泽摇摇头，比较笃定，“我并没有喜欢她。你们凡人不是说的吗？如果是喜欢的话，那绝对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感情，主要表现的特征是……”

他看向余文轩的眼睛，神情很认真：“特征是，看到她就有狂烈的心跳和想要疯狂占有的痴念，甚至，在看不到她的时候，心里非常地想念她，时时刻刻就想见到她……”

雾以泽分析的头头是道，所以他知道，目前他对凌汐子，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只是占有的痴念……

他想到了，他之前吻了她……

不知道这是不是痴念……

当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再看到她满脸泪痕，哭红的鼻子和殷红的唇瓣，还有颤抖不已的身体，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一样，是那么的可怜，那么得惹人怜惜。

于是，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他就在没有大脑意识思考下，他就恨恨地吻了她。

余文轩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发现，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眸子熠熠发光，全然不同以往。

余文轩笑了笑：“是的，你在否认，所以你就觉得不是喜欢。但……”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了。

“什么？”

“没什么，这种事情很微妙，要仔细去品尝，你才会知道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余文轩道。

他好像看出来了，其实雾以泽对凌汐子还没有到喜欢的程度，但又看不得她受到伤害。

一个不愿对方受到伤害的想法，就算目前心里对对方不是喜欢，但也离喜欢、离爱不远了，所以余文轩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让雾以泽自己去体会。

雾以泽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到落地窗前，从这边往下看的视线很好，可以很好地看到不远处那浩瀚无边的大海，清澈的海水看起来波澜不惊，但面积的宽广，让人看了生出一种怯意。

他转移了话题。

“文轩，不知道为何，我能感觉到，我距离溟铃已经不远了……而且，还感觉到，我这一次一定会找到它，然后顺利地回到天庭。”雾以泽站在落地窗前，飘渺的视线投射在广袤无边的大海上。

他的心境就好像这片海洋，在平静的表面上，里面好像酝酿着惊涛骇浪，随时都有可能惊起这份波涛汹涌。

他不仅这么感觉到，还感觉到，这一次如果要寻找到溟铃并拿到，过程并没有很容易。

这种感觉很强烈，但雾以泽并没有告诉给余文轩，他怕他担心自己。

此时的海风很大，迎面呼啸而来，就如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牵引着什么。

“你伤口看着很严重，这边风大，你还是关上窗吧，平时多注意下，不要碰水，要不然会化脓。”虽然雾以泽的年纪比他大了不知道几倍，到哪从外表看来，余文轩看着确实比他大，就像哥哥一样。

雾以泽抿嘴一勾，笑道：“知道了，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这并不是脆不脆弱的问题，也不是说你的体质有多强，而是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这样受重伤的样子，我是凡人，是有情绪起伏的，你每次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你可知道，我害怕得心跳都快停止了！”余文轩怒瞪了他好几眼。

在这一千多年里，雾以泽唯一遇到一个交心的、不害怕他的凡人，目前只有余文轩一个人，虽然他年龄比余文轩大好几圈，但他总是把他当做弟弟来担心、来照顾，每次他的身体一出现什么问题，他第一时间想要找的就是余文轩，因为只有他，他全程信任。

“好了，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知道，你不用太担心了。”雾以泽笑着安慰，“你的工作怎么样了？”

……

安子出去打水，整个病房里只有凌汐子一人。

她昨天只是受到惊吓而已，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现在她心里非常堵，就好像有什么事情挂着一样。

手里的手机在她手里翻转着，手指有意无意地划来屏幕锁，找到电话本，对着“雾以泽”这三个字的电话号码点下去，然后突然顿了一下，又退了出来。

点进去退出来、退出来点进去、点进去再退出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后，凌汐子眉头一皱，烦躁地干脆把手机一丢，钻进被子里。

“烦死了！”被子里，声音被堵的比较低沉，凌汐子此时的脑子就好像布满了丝线，感觉越想，脑子越乱。

“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呢？”凌汐子嘟囔着，突然有敲门声。

她爬起来，整理了下着装，思忖着是谁来找她。、

“请进。”

推门而来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公安局大队长林坚昊，一个是女警安语。

“你们……怎么来了？”凌汐子立即下床给他们拖来椅子，“请坐。”

两人点点头，末了，他们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被他们这么看着，凌汐子有点慌了，“怎、怎么了？”

搞得气氛这么僵持。

“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或者说……昨天那个变态男人不招罪？”她又猜测道。

这时，安子打水回来，抬眼看到林坚昊和安语的神态不太对，也不敢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给他们倒了杯水。

“辛苦两位警官了，先喝点水。”安子把水递过去给他们。

“哈哈哈。”就在安子给他们递水的时候，突然，林坚昊大笑出声。

安子吓得手一抖，水杯中的水溅了几滴出来，她赶忙握紧。

凌汐子嘴角一抽，微微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