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猢狲忙着拿驾照的时候。

刘芳已经是第二次上漏子头了。

第一次是和钱云龙一起。第二次是自己上去的。她先回到她家，家已经不是家了：蒿草丛生、青苔遍地、爬墙虎早就把整栋房子给遮盖。唯一让刘芳入眼的就是那石头砌的房子还屹立在那。看上去有几分苍凉和孤寂。

漏子头什么最多？在村里转悠的时候，刘芳脑子就要飞快的转着。石头屋最多！刘芳确定的明白，漏子头就是的石头村，村里的任何一处，任何一个生活用品，农耕用品，甚至娱乐用品全是石头做成的。这就是资源！只是得想办法把这些发挥到极致。

漏子头什么最少？人最少！刘芳在村里转了几个圈，清点了一下人数，不到20人。还全是老者和残者，连弱和小都没有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刘芳了，这叫刘芳有些伤心。生我养我的地方呀？从此心中就多了一个很野心的计划。

她慢慢走到漏子头和齐村交界的地方时，觉得有些累了，就坐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吃着带上山来的干粮。

“谁家的妮呀？”远远有个声音传过来。刘芳扭头看去，却不见人影。

“我在这呢！”那个声音再次传来：“你回头三点中方向。对、看见我吐的烟没有？对了，我就坐在墙头。”

刘芳根据声音的描述，果然就在自己身后三点方向看见一个老者坐在一个矮矮的墙头上抽着旱烟。边吐着烟雾还边摆动着垂在墙上的两条腿。这是谁家的老顽童呢？刘芳在心里思忖着：居然会用钟的指针指明方向。

“伯、你可厉害呢，还知道用钟的指针指明方向。”刘芳站起来向老者走过去。

“妮子，你可别小看你伯呢。想当年你伯也是准大学生呢。”老伯乐呵呵地说。

“您就可着劲地吹呗、我才不信呢！”刘芳走进那个老伯，看清楚老伯的脸上全是岁月的刀痕，连自己本色的皮肤也看不见了，剩下的只是那酱紫色瘦削的脸颊。

“你可真别不信。我告诉你、我那时可是我们村第一个，也是有村史以来的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唉------可惜了了------”老伯说到可惜的时候，神色稍微有几秒钟的暗淡，但是立马又恢复了乐呵呵。

“可惜什么呢？”

“可惜那时政审没有通过呀！”老伯还是乐呵呵的，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

“您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对对对、您老就是那个玉面秀才。叫------叫-------”刘芳突然想起村里老人们说过的那个玉面秀才。

“叫佟维德。佟维德就是我。”见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还知道自己，老伯兴奋的从墙上蹭了下来。

“嗯。就是，我知道您。真是可惜了。谁让您家以前是大地主呢。”刘芳听村里人说过这个佟维德，但是都是在私底下说的。因为政审不通过，佟维德想不开，离村出走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没有什么了，那时因为这个吃亏的人还少呀。”

“您不是出走了的吗？”刘芳小心翼翼的接着问。

“十年前回来了。老了外面待不住了。谁知道回来，漏子头都变成这样了。”老伯叹息着。这时一个村民从刘芳和佟维德身边过叫了声佟村长、佟维德也应了声。

“您做村长了？”刘芳很是惊奇。

“是呀！”

“漏子头的村长？”刘芳还是不信。

“漏子头的村长。如假包换！”老伯肯定地说。

“怎么回事？”好奇心驱使刘芳继续问下去。

“这不我回来了，村里的人都走光了。就算是村长职务的诱惑，那些小后生们也义无反顾的走了。只有我勉为其难了。唉------都是因为村子太穷呀。”老伯提到村子的穷时，又叹息了一声。

“哦。原来这样呀！”刘芳终于相信老伯说的是真的。

“我还没有问你，你是谁呢？你咋就知道我呢？”佟村长反应过来，就问上刘芳了。

“佟村长，我呀，就是村前刘家台子上，刘家的妮子刘芳呢！”刘芳改了口，亲昵地叫着佟村长。

“我说你这妮子咋就这么俊呢，原来是刘家的妮子呀。我回村就听人说过刘家出了个大美女。”佟村长再次端详了一下刘芳：“嗯，真是俊呢。你该有------”

“佟村长，我都有三十二了呢。”刘芳上前扶着佟村长坐到一个石碾上。

“看看看看，小妮子都三十二了，你说我们咋就不该老呢。”佟村长再次叹息道。

“您还不老呢，漏子头还指望这您呢。”刘芳把包里的干粮拿出来与佟村长分享，佟村长也不客气。

“你去哪了？咋又回来了？”

“我出去闯荡了一阵，还是觉得家乡好。这不前几个月就回来了。不过我没有住在山上。我在镇上租了间屋子，正准备做点小生意呢。”

“做小生意好呀。天天都会有这样的白馍馍吃呢！”佟村长举了举刘芳递他手上的馍馍说。

“山上吃不上白馍馍吗？”刘芳心里有些酸痛。

“你知道，漏子头就是自给自足。就这山上的水土我们能种的就是玉米棒子。虽然一年下来也有富裕的，可是弄下山去卖的运费都比玉米棒子贵了。所以呀，就都留这自己吃吧。玉米碴子、玉米糁、玉米面、玉米糊糊。说句不好听的，放的屁都是玉米味了。”

“为什么不种些别的作物呢？”

“漏子头从来就只能种玉米，其他的种什么死什么。”

“那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把玉米换成白面或者钱？”

“妮子，谈何容易呀。村里最小的老人都有65岁了。谁来牵这个头？我真是愧对村长这个职务了。”佟村长说到愧对村长职务时的难受劲比说起他上不了上学时的表情难看多了。

“这不是您的责任。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我听说现在城里人把玉米棒子当宝贝呢。既然送不下山，我们可以把他们邀请上吃呀、买呀。”

“你也有这样的想法？”佟村长眼里一亮：“钱镇长也来找过我，说的和你倒是有些相向。但是，他说的更多的要我们想办法把玉米棒子做些深加工------”佟村长再观察刘芳的脸上，估计是想看看刘芳是否感兴趣，发现刘芳很感兴趣，佟村长接着又说：“他说，比如，让村里的婶子们集中起来，专门做成玉米宴。他再从山下带人上来试吃，如果好，他和那些人都会在山下，镇里，县里去宣传的。”

刘芳有些开小差，主要是佟村长说到钱镇长时，刘芳没有想到的是，钱云龙在漏子头还真是下了功夫的。

“那么您们，算是达成共识了？”

“钱镇长说要等一个契机，要找一个突破点。那样才能有保障。他说，漏子头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这是我见到的最好的镇长了。”佟村长说时，对钱云龙很是赞赏。

哪么什么是契机和突破点呢？刘芳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