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乾坤没让郑少扬抱有太大的希望,但到了晚上,他还是在电话里告诉了郑少扬一个消息。
韩冬不是傀儡师,这个可以确定,但,这个名字在傀儡师的圈子里并非默默无闻,可他到底在圈子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就连行内人也不知道。
而且,还附赠了一个消息。
傀儡师的圈子里出现了一个怪风气,有人在利用自己的能力,做一些事,这些事情过去是他们不能想像,也肯定不会去做的。
在郑少扬问具体是什么事情的时候,王乾坤就笑了,告诉他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这就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了。
郑少扬还是多问了一句,在做这些不光彩事情的人是谁?
王乾坤无奈的叹气,说:“孩子,这种问题是不是太为难我了?别说他可能不晓得,就算真的知道,也不会说。”
郑少扬沉默了很久,后来,还是王乾坤先开口。
“少扬,你还是要小心点,事情如果涉及到利益,就会不择手段。不光王子担心,我也在担心这件事情。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只是有点防不胜防。”
“放心吧,王叔,我心里有数。”
“你可别再出事了,天雅和王子这一次都快吓掉我半条命,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们这些老人真的活不下去了。”
郑少扬有些意外,平时王乾坤总一副老神棍的样子,万事不愁,好像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给他握在手中,全无压力。今天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实在让他很惊讶,甚至让他觉得像是自己的妈妈才会说出来的话。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哎呦,都这个点儿了?我今晚还没喝两杯,我不跟你说了。”王乾坤突然惊叫了一声,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郑少扬摇摇头,笑了一下,将电话放下,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把韩冬这个名字圈了出来,正当他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正面和韩冬接触一下,高何兴冲冲的推门进来。
“队长,好消息,案子有突破了。”高何大声说。
“嗯?”
“江小超那小子,他拿着金属探测仪去齐学文家,用这个东西找到了他家里藏着的三个保险箱。他好像是受到了启发,又去金石广场,把唐月芝自己的秘密保险箱也给找了出来。现在他们正在检查那几个保险箱呢。”高何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郑少扬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快步往鉴证科走。
“哎,队长,不在鉴证科,在咱们大会议室里。”
齐学文的三个保险箱中发现了大量的现金,金银珠宝,和两份房契。这些房契并非写着齐学文夫妇的名字,他们立刻查了一下,房产所有人是齐学文太太区贵莲的母亲,而区贵莲的母亲多年之前就瘫痪在床,一直在老家疗养,根本就不可能过来购买房产,可以想见,这只是齐学文夫妇隐瞒转移自己财产的一种方式。
但最刺激了同事们神经的,还是从其中一个保险箱中发现了配方以及销售记录。刑警队的许多同事在刑警学院就读时,都曾经上过齐学文的课,学生们对他最深的印象,还是他温文而雅的风度,对待学生的耐心温和的态度,以及对待学术一向严谨的专业度。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跟他们如此熟悉亲近的人,暗的里却在做着毒品生意,也正因为他利用了自己在刑警学院做教授的经验,让他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直到他死后才被揭穿。
“你看这本账簿,这些似乎是分成的记录。”孟慧指着账本上一些条目,对郑少扬说。“这样来看,齐学文他们还有上线。”
“我想这是肯定的,他这里只有配方,并没有加工场地,我想,配方掌握在齐学文的手中,可是在别处一定有一个加工场的。”
“如果能找到这个场的的话,那咱们可能能破获一个很大的涉毒案件。”
“高何,你还记不记得霞霞提到的度假村?马上让小超他们去那里搜证。”
“明白。”
相比于齐学文的三个大保险箱而言,唐月芝那个小保险柜很不起眼,里面的东西也非常少,只有一本日记,和一些书信。日记已经写满了一整本,而书信却都是她写给别人,但没有寄出去的。
郑少扬打开了其中一封,发现那信是写给她已经去世的姑姑姑父的。
看日期,那信写在她的诊所刚刚开业不久,字里行间大都是对自己事业方面充满着信心,同时,更表达了对姑姑姑父的思念,在他们逝去的这段日子里,自己有多孤独。郑少扬当然也看过朱天雅在杂志上对唐月芝所做的专访,唐月芝在专访里也曾经特意提及对于养育了自己的姑姑姑父那种深沉的爱。两相结合,叫人不得不为此而动容。
同时,郑少扬也有些想不明白,像是这么一个懂得爱,也能热切去爱的女子,在她可以算得上是成功的荣耀的人生背后,竟然选择了那样一种违犯法律也违背道德的秘密职业呢?这时,郑少扬竟想起齐学文在给他们授课时常常提及的一句话,一个好的刑警,不只有敏锐的洞察力和清晰的推理头脑,更要有解读嫌疑人内心的能力。他想,也许这些信和日记,就是他来解读唐月芝这个充满矛盾的女人唯一的途径。
队里的姑娘们原本是想分担一下郑少扬看信和日记的工作,但他执意要自己来看,只好由他去。郑少扬就这么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每一封信,每一篇日记。
唐月芝一共写了三十七封信,其中三十六封都是写给她姑姑姑父的。她几乎把在个城市中遭遇到的,一切好的坏的,全部都通过这种方式,向她人生中最关怀宠爱她的两个人倾诉。
当时间进入到她购买下贵苑华府那个时间段时,信中好的内容开始越来越少。可以看得出唐月芝十分焦虑不安,终日惶恐,活在紧张与恐惧之中。不只是因为她经营了那样的一家俱乐部,更因为有让她十分害怕的一种力量在威胁着她。她仿佛是被无意间牵连,自此之后却再也解脱不出来一样。
“ta来了,我能感觉到,ta似乎时刻都站在我的身后,随时将一只冰冷的手放在我的后背,证明我是永远也摆脱不了的。”
“这种生活不知道还要熬多久,我想我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白天夜晚过着全然不同的生活。”
像是这一类的语句,在那些信中反复出现,郑少扬完全可以看出她的挣扎痛苦。让郑少扬意外的是,唐月芝的最后一封信是写给朱天雅的,时间就是她死亡的前几天,朱天雅为她送去专访杂志样刊那天。